那他也应该知道楚樾。
大约是上中学的初二那会儿,陆青泽去找陆勇强问了楚樾和“祁昭”。
念着陆青泽已经十四五了,很懂事了,陆勇强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翻出了历史资料给他,也给他细讲了讲。
当爹的还是以自己儿子最优先,于是陆勇强没管楚樾,先说了祁昭。
他说,太子祁昭是衡国第三代衡安帝之子,据传闻,是个为人宽厚大方开朗乐观的人。
博学多识,能参朝政,学得能文能武,只是也有调皮的地方。他会偷偷翻墙出宫,不顾自己是太子,大大方方毫无戒备地溜进民间偷玩了好几次,惹得衡安帝每每勃然大怒。
本来,他该继承天子之位,但只可惜朝中忠臣通敌卖国,导致衡国覆灭,太子也死在了敌国手中。
太子还没继位,所以朝中几乎没有与他推心置腹的忠臣。
除了冠军侯楚樾,楚不辞。
不辞是他的字。
“楚樾这个人,很有名。”
“历史上一共只有八位冠军侯,楚樾和他父亲楚闳就一人一个。”
“他和他父亲都是历史上很有名的武将。”陆勇强说,“两个人都是冠军侯,也都在年轻的时候就得了封狼居胥……你也学历史了,应该学到封狼居胥了,知道这是什麽吧。”
陆青泽点点头。
他既然知道,陆勇强就没有过多解释,继续说:“一家出了两个封狼居胥,楚家的地位极高,是皇家最亲近最信任的将门世家。”
“和他父亲一样,楚樾从未打过败仗,身上战功累累,是守卫塞北边疆的大将军。在他小时候,皇帝就考虑到太子年幼,後宫与朝廷之中恐会有许多人对他的太子之位虎视眈眈,为了给旁人警示,皇帝和楚闳都将楚樾指给了太子祁昭做臣。”
“所以楚樾,是太子祁昭身边唯一一个,从小到大最忠心得力的心腹。两个人十分要好,在去边疆打仗之前,楚樾时常会进宫去看太子,相当于是一起长大的。”
“他十分忠心,忠心到十四岁为自己起字那时,为了向太子宣誓忠诚,为自己起字‘不辞’。”
“至于他是怎麽死的……这个一会儿再说。他打的最好的一场仗,是他最後一场复国的战役。”
“当时,衡国虽然京城被袭,但也剩下了几个臣子。太子祁昭被敌国虏获,馀下的臣子都觉得已经没有希望,武臣更是没有一个愿去冒险救出来。”
“毕竟京城里恰巧还有一个皇子祁烽没死,所有人都想拥立他为天子,从而聚集军心,与敌国相抗。大家都觉得,没必要冒险去救祁昭。”
“只有楚不辞骑上马逆行离开,去救了太子,并且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据说他把人带走隐居雪藏,不愿再问世事,但还是被敌国找到了。”
“敌国用太子相逼,要楚樾帮他们占领他的旧国衡国。被迫无奈,楚樾就替敌国做了事——但都只是表面。”
“暗地里,楚樾和过去与衡国交好的诸国偷偷往来,暗中布下了天罗地网,最後奇袭兲国。也就是屠了衡国京城的敌国。”陆勇强说,“楚不辞立下赫赫战功,大破兲国,太子祁昭也在此战役中身亡。至于究竟是怎麽死的,就没有记载了。”
“而那一战,是楚樾赢了。他带领军队,占领了兲国,彻彻底底地打了胜仗。只是太子已死,所以继承大统的是衡国留下的另外一名,也是最後一名皇子,祁烽。”
“祁烽这人,喜怒无常生性多疑又自视甚高,虽然是得以复国了,但他摒弃了衡国,转头就开立了新国,做了开国皇帝,并且直言说衡国已灭,自此是他的新国新朝。那皇帝都这麽说了,就只能灭了呗。衡国就这麽没了国号,算是亡在他手里了。”
“复国之战中,楚樾立下汗马功劳,又是开国功臣……可都没来得及开立新国,在最後一战胜利当晚,他就自裁了。”
“只是……”
陆青泽:“……只是什麽?”
陆勇强犹犹豫豫地欲言又止了会儿,说:“只是有别的古籍上记载说,楚不辞的自裁是带着玄学色彩的,好像那种自裁之法不会入轮回什麽的。神神叨叨的,也没什麽根据,现在又不信封建迷信这套,所以很快就被当成胡咧咧的了,没人当真。”
“……”
“他这人打仗厉害得很,跟他爹一样没打过什麽败仗。正因为有他率领,衡国当时才能奇迹性地反败为胜——虽然最後衡国也没留住。很多人都研究他,为什麽最後打了胜仗他还会自裁,这一直是个研究课题。”
陆勇强说,“研究来研究去,也没人研究得明白。不过说实话,好多人没敢直说,但大家其实都这麽想。”
“是为了跟太子殉情。”
“太子”陆青泽:“……”
他抽了抽嘴角,他爹陆勇强却大大方方地乐起来。
“别那个眼神啊,古代人比你想得开放多了。再说也不一定真是爱情,没准是君臣之情呢。男人嘛,能为老婆死能为老妈死也能为兄弟跟上司两肋插刀而死,世界上的感情多了去了,不一定全是爱情。”
陆勇强这样笑着说着,把一沓子资料塞进他的怀里。
“回去好好看看吧。”他说。
陆青泽干笑着收下了,又问他:“对了,那当时通敌卖国的朝臣……是谁?有记载吗?”
“没,”陆勇强说,“只字未提,史料上只说是衡国的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