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也想成为光。
太虚城连下了好几天的雨,血月的光辉都被云彩遮住了,路面上积着一层水,不停地流淌、冲刷。
应望从一幢小楼里跳出来,轻巧落地,隐进廊下阴影里,抖了抖刀上的血,把它收回识海。
他刚才受了点伤。
那是个人族邪修,擅长傀儡之术,应望虽然很利落地一刀解决了他,却被房间里的傀儡偷袭,在腰侧留下一道深长的伤口。
他怕节外生枝,不敢过多停留,稍作喘息,就走进雨里,让雨水把身上的血冲得干干净净,没留一点痕迹。
这是第五个,今晚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但迟夜青的一月之期已经过半,城中也早就开始骚动,等雨期过去,就不好再动手了。应望想了想名单上剩余的人,决定再去多解决一个。
他选了一个出窍期的大魔,高了应望两个境界。原本是没有胜算的,但对方前两天与人交手,受了不小的伤。应望觉得这是个机会,就拎着刀一路过去,蹲在人家的屋顶上查探情况。
对方很谨慎,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屋内还落了结界。应望小心地掀起一片瓦,看见那大魔正躺在软塌上睡觉,半边身子都裹着纱布,果然有伤。
他正在思忖该如何破掉结界,又该怎么直击要害、速战速决的时候,刀灵列缺忽然出来了。
“嘶,雨好大。”他先嘀咕一句,撑起刀气作伞,遮了雨,才对应望道,“这个你打不过,境界在那摆着,受伤了也比你强。”
应望抿着唇,没接话。
他知道对方很强。
但在前世那次天绝崖之战的前夕,就是这个大魔,与白行疏里应外合、撕开太虚结界,放仙门修士们进了魔域,最终酿成惨祸。当时他至少已经到了合体期,现在不动手,等他境界再升,应望就更打不过了。
所以这恐怕是唯一的一次机会。
列缺见劝不动,只能退而求其次:“我可以帮你试试,但是先说好,如果打不过,不能恋战,也不能用血祭,立马就走。”
要是应望再因为以血祭刀进了眠期,等迟夜青回来,估计要直接把他扔进炼剑炉。
应望也知晓其中利弊,点点头,答应下来:“多谢。”
“唉,真搞不懂你。你想杀谁让他帮你杀不就行了?动动手指头的事。”列缺一边嘟囔,一边将刀气凝成细刃,小心地撬动结界。
噼啪雨声吞没了他们的声音,是最自然的掩护。
应望抬起头,透过雨幕看着被遮住的血月,像是回答他的问题,又像是在说给自己:“我也想成为光。”
结界很快被撬开了一道口子,他们轻悄悄地钻进屋里,先躲在了屏风后面。应望施法烘干身上的雨水,给列缺传音道:“他的魔体全都覆着硬甲,只有头颈和小腹是软肋。”
列缺点头:“要么斩首,要么碎他灵台金丹。”
两人观察了屋内地形,细细商议一阵,最后敲定由列缺去攻他上路,应望攻他下路,如果打到对方全身魔化时,还无法得手,就立刻放弃,原路逃跑。
应望率先闪身从屏风后出来,提刀直接攻向大魔面门,对方果然察觉,瞬间从床上滚开,再起身格挡,刀刃便「铛」地一声撞在了对方臂甲上。应望顺势一拨,刀身改了方向,沉沉去扫他小腹,结果又被格开。这时列缺已经加入进来,大魔也召出了武器金瓜锤,三人瞬息之间就已经过了数十招,屋内刀光剑影,魔气呼啸,一张紫晶睡榻顷刻间碎成齑粉。
对方知道自己身上有伤不能久战,不断地释放出大魔威压,想用境界压制住他们。而应望境界不敌,只能用更多的魔气去抵抗这种威压,刀法招式很明显地慢了下来,破绽百出。
列缺几乎是立时就感受到了应望的变化,果断用眼神示意他,不能再战了,再战非死即伤。
应望却咬着牙摇摇头,还想再坚持一下。
金丹中的魔气被强行调动,灌注刀身,与夺目的赤红刀气交缠相融、一拥而上,列缺见状,也同时降下雷云,闪电交错,直指对方的灵台金丹。
这一瞬间的力量波动太过强大,屋顶上那颗用以照明的琉璃夜明珠,招架不住,「嘭」地一声就碎了,化作无数星尘洒下来,屋内很快归于灰暗。
那大魔还举着金瓜锤,只听得一声震耳雷鸣,接着就眼前一黑,不等他反应过来,小腹处又突然一凉,生生被炸出了一个窟窿。
灵台金丹,毁于一旦。
他低下头看着那个窟窿,眼中满是不解的茫然。
庞大的魔躯轰然倒下,魔体硬甲与地面相撞,地动山摇,发出巨大刺耳的撞击声。
“不是……刚才你炸的?”列缺也有点迷茫,早说有这一招,前面还费那么大劲干嘛。
应望喘口气,捂了一把腰侧裂开的伤口,摇头:“那道魔气是尊主给我的。”
他也没想到这么厉害。
可惜,刚才那一下使出去,全都用光了。
但还好,小册子上的人名又可以划掉一个了,这趟不亏。应望挥手抹去屋里的刀气痕迹,原路退回到屋顶上。
结果发现上面竟然多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