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玅观别过脸,眼眶一瞬显出浮红,再回首时,又恢复了阴冷和疏离。
“你不走,偏要违命?”
“我不走!”
秦玅观低笑了声,夺走了方汀为自己撑着的伞。
雨帘晃动,水花四溅。
油纸伞被秦玅观抛到一旁,被风吹得远远的。
身后的宫娥赶忙举伞替她遮上,唐笙伸长手臂想要抓住伞柄,什么都没碰到。
“滚,都滚!”秦玅观低喝了声。
宫人不敢再上前。
“陛下!”唐笙觉得她疯了,哭喊道,“您不要淋雨!”
大雨中立着的秦玅观和跪着的唐笙对峙着。
“你如今也是朝廷命官,朕留你体面没叫侍卫将你拖出去。”秦玅观哽了哽,“你现在就走,不要逼朕下令。”
淋了雨的玄袍不再松垮,秦玅观清瘦的身形被勾勒出来,风一吹就想要倾倒。
唐笙爬起身去拾伞。
隔着雨幕,她们的视线交汇在了一起,秦玅观先背过身,不再看她。
“走!”秦玅观呵斥她。
*
这场雨灌进了唐笙的躯体,她的思绪,她的动作无不变得缓慢。
她没了回来的记忆,只记得自己很冷很冷,怎么捂都捂不热。
唐笙发烧了,说了很多胡话。
闻讯赶到的方十八听她胡言乱语,直呼陛下名讳,吓得捂住了她的嘴。
她们救下的母女三个忙里忙外,好不容易才等到了唐笙降了点热,一个没注意,唐笙烧得更严重了。
相处了几日,人都熟络了。
小姑娘童言无忌,好奇道:“七庙官在哪里呀?她梦到七庙官了吗?”
大姑娘朝她使眼色,小姑娘会错了意:“是有谁叫七庙官吗?”
方十八换了张嘴巴捂,生怕隔墙有耳,她和唐笙明日便因不敬圣上被处以刑罚。
小姑娘挣扎了一会,就差上嘴咬人了,方十八才撒了手。
“这个人不能提吗?”小姑娘还算机敏,“那就是她让恩人得病的,所以恩人睡着了都要喊她!”
十八一边捂她一边凶她:“叫你去请郎中,不是叫你在这胡说八道!快点去!”
小姑娘哭出了声,吵得方十八脑袋疼。她母亲忙过来,将她带了下去。
“你和七庙官都是坏人!”小姑娘抽泣道。
“捂上她的嘴巴……”沙场上方十八没带怕过,今天却觉得自个得折这了。
她真挚祷告,期盼唐笙赶紧醒过来。
接过小姑娘差事的大姑娘奔了出去,生怕赶上宵禁,请不来郎中。
她习惯了赤足走在路上,如今穿上鞋了反倒跑得没从前快了。
老旧的石板路上有坑洼,她没注意,绊了一跤。
起身时,她瞧见了连片的气派建筑。
被大雨荡涤一新的琉璃黄瓦沿着中轴线森严排列,异常华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