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寒仙能懂些什么呢?
而且他说那些丧气的话也是必定有原因的——龟公图利,不肯对他们真心实意的好,又怕他们生病多花银子,就会时时拿死啊抛尸啊这样的话去吓唬他们,吓着吓着也就当真了。
烟花之地磋磨人,这句话到底是没错的。
他正想说些什么挽回,广寒仙却没有再给他这个机会。
方才那个吵着说不喝药的人主动地从他手中接过碗,仰着脖子就一口闷尽了所有。
喝完之后,空了的碗在脚踏上随手一放,直勾勾地躺回床上,还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地裹住了。
好似是觉得这样不太好,又闷声闷气地说:“时少爷,我要睡了,不敢多耽搁您的时间,等我睡醒养足精神,我们很快便可以赶路了。”
时易之站了起来,想说些什么,几度欲言又止;想做些什么,几番收回自己试探的手。
他在房中踱步片刻,最后想到了什么,大步流星地往外面走去。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闷在被子里的广寒仙把头钻了出来,然后转着脑袋偷偷地往床外面瞥。
发现屋子里头确实已经没有别的人之后,他重重地哼了一声。
他早说过秉性难改,时易之装得再像,如今不也是破了功开始呵斥他了?
倒也没什么所谓,他早有预料,也根本不在意。
只是方才将一整碗汤药一口气喝完,现在嘴里还是散不去的苦味,多少有些后悔了。
闹脾气给谁看呢?
没人在意的话也只是自己受罪而已。
广寒仙叹了口气,下床灌了几大杯热茶才重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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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易之没有闲逛,出了客栈就让车夫带自己去城内最有名的糕点铺。
他早慧,不曾让家中长辈操过太多的心,因此在给广寒仙喂药的时候,也理所当然没有考虑太多。
现在想想,那药那么苦,又岂能是一般人受得住的?
先是他照顾不周让人生了病,接着又还要让人继续吃苦,净做糊涂事了!
“诶客官,您来啦?可是要买些什么?”
时易之落了地,店内的小二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要些甜而不腻的果脯,”他顿了顿,“再买一些桂花香的糕点和蜜糖,最好多一些,有的都可以拿上来让我瞧瞧。”
听到他的话,店小二的眼睛倏地变亮,“好嘞好嘞,您这边请,您先坐着喝喝茶,小的这就给您找。”
时易之循着店小二的指引坐下,眼睛却仍然在慢慢地在店中巡视着,暗自思考有什么或许是广寒仙会喜欢的。
视线刚刚扫到铺子的门口,就又进来了结伴的两个人。
他们穿着素色的细领大袖道袍,头顶四方平定巾,做的是寻常书生的打扮,但嘴上说的话却和之乎者也沾不上半点边。
“南风馆的那位头牌被一富商买下了,你可知道吗?”左边那位先挑起话头。
右边怪笑着应和,“略有耳闻,可惜了,听说美若天仙,还未能一饱眼福呢。”
“一个男人罢了,能美到哪里去?”左边那个嗤笑一声,“我只是觉得稀奇,平日里打打牙祭换换胃口也就罢了,竟然还真的有人愿意花重金买下一个男人,啧啧啧,这世道变了。”
说着说着,两人对视了一眼,竟然一同大笑了起来。
笑完,其中一人又补了话。“商人重利,怕是不日我们就能听见这救风尘的后续了,或许那时我们又还能再一睹头牌的美貌,啊?哈哈哈——”
时易之沉默地听完了所有。
在他身上的风言风语并不少,又几乎可以说相伴了他的成长,然而他还是头一次感到如此不忿。
可为的不是自己,而是话里话外被轻视的广寒仙。
此刻他也终于能和广寒仙的恐惧、提防、无措、担忧感同身受。
世道艰难,只是一人终究难以承受。
“客官,这些就是我们店卖得最好的果脯,都是用上等果子做的。”店小二正在此时回来,手中托着一大盘的糕点果脯。“所有带着桂花味的糕点也都给您送上了,您瞧瞧想要哪些。”
时易之收回视线,专心致志地开始看漆盘中的糕点。
待一一尝过后敲定最终要买的后,那连个结伴而行的书生也提着东西离开了铺子。
“劳烦将我方才说的那些都给包起来。”他掏出手帕将手指细细擦过,一边动作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贵店糕点味道确实都是极好的,方才进来的那二位瞧着像是哪个书院的学生,也都结伴来买了。”
“是,是不远清源书院的童生,”店小二欢欢喜喜地给时易之包糕点,眉梢眼角都是做成了大生意的笑意。“我们店的味道好又离得近,所以他们都喜欢来买呢,他们的院长老先生也爱吃。”
时易之对店小二笑着点点头,“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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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一为是的易易:老婆脸红红的好可爱啊~
坏心眼的桂花精:脑袋好痛,要烧死了。
一碗突然出现的粥:大家好,这本文人气有点点不够,可能上第一次榜会有些些困难,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大家能够给我多多的一些评论和海星吗?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