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入秋,暑气未散,若是寻常尸体放置这些时日,只怕早就溃烂腐败,这具尸因着先前被大火烧过,表面焦黑一层,倒是尚未腐烂。
裴若松瞧着这具被烧焦的尸体,不由悲从中来,长姐服用那假死药之后,不知身体是否还有知觉,若是身子还有知觉却半点动弹不得时被人这般烧死,岂不要生生受这烈火焚身之苦。
眼泪从他的眼中滚出,他赶紧用衣袖擦干,听闻若是尸身沾染了家人的眼泪,亡人的魂魄便不能入轮回。
芸儿现下也顾不得害怕,仔细分辨着,企图从中找出与自家小姐不同之处,竟真的被她从那烧焦的尸身上寻到不同之处。
虽说尸身烧焦之后会缩小一些,但此人的小指明显要短上一截,她大着胆子伸出手掌与那焦尸上的手指比了比,更加笃定几分。
裴若松看她对着尸身动来动去的样子,不悦道:“我长姐毕竟是你的主子,她的尸怎能这般随意上手。”
话音未落,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二人对视一眼,急忙合力将棺椁合上,跪坐回灵堂之前。
待那经过的下人走远,芸儿悄悄将适才的现说与裴若松听,听得他险些惊叫出声。
四下看去,并无人注意这处,这才小心开口:“你说的当真?”
芸儿点点头,轻声道:“我瞧着那尸身上的右掌小指似短了一截,许是先前受过伤,肯定不是小姐。
还有一则,我在小姐冥衣的几处衣角上缝了银子和银票,就算银票被烧没了,那银子也应该在,我也找庆云打探,尸被现时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并无其他。
还有那尸身被烧过的冥衣上的金丝线衣角处的位置也都有断过的痕迹,定然是小姐取银子和银票时弄断的。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棺椁里的绝对不可能会是小姐。”
裴若松见芸儿语气肯定,立刻变得雀跃起来,险些忍不住跳起来。
“照你这么说,长姐定然还活着了?”
芸儿点点头,“许是小姐醒来后为了防止王爷追查,才想出这招的。咱们还是不要露出破绽,免得被王爷觉察到,浪费了小姐的一番苦心。”
裴若松看向内院的方向,面上惴惴:“我看姐夫身子也不好,若是真的就这般死了,岂不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芸儿神色也有些为难,“小姐此番不惜假死才得脱身,若是被王爷知晓她还活着,岂不是前功尽弃,不若咱们装作不知的样子,再看看情况。”
裴若松深以为然,当下点头同意。
长公主谋反一事,本就触了皇帝的逆鳞,在他亲自施压之下,当年平阳王府被害一事很快查明,是当年长公主勾结外族所致。
皇帝震怒之下,贬斥长公主为平民,赶出京城,送往封地看押,即刻启程,不得停留。
昔日在京中权势无可比拟的长公主最终只落得一辆马车送回封地。
长公主仍旧是抱着个木盒不肯撒手,痴痴傻傻的口中不断念着什么。
温雅柔听得消息,终是忍不住,让无涯赶着马车,两人一路随行,远远跟着长公主的马车一同出了城。
太后自那日从长公主府回去后,就缠绵病榻,神思恍惚,有时竟然连人都不能认清,总是将皇后冯清瑶认作长公主。
冯清瑶让太医为太后诊病,也未能查出突然这般的原因,只道太后此番是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