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环境,熟悉的饮食,熟悉的人。
他的本源依然充满恶意,依然厌恶人类,回想起“母亲”依然亲近而孺慕。
可他现在很放松。
真人心不在焉地咀嚼着香煎罗非鱼,目光时不时瞥向对面金光闪闪的灵魂,以及和灵魂不匹配的普通居家造型。
这就是超人的亲和力吗?
他回想起自己在街上听到的有关超人的传言,心有戚戚焉。
居然连咒灵都差点被他腐蚀,真是恐怖如斯。
***
当晚,真人孤身躺在主卧的大床上,双手交握于腹部,整个人动作规整到近乎僵直,眼睛瞪得老大观察着天花板。
他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咒灵并不需要睡眠,按理说氪星人也不需要,为什么他们非要像个人类一样在晚上躺在床上消磨时间呢?
可是看着克拉克细心为他铺好床和被褥,准备了干净的衣服,甚至放好了洗澡水,他就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应该要玩弄超人的感情,让他崩溃、绝望,最后成为他的收藏品,然后再眼睁睁看着他征服世界,却无能为力。
而不是龟缩在这间小小的公寓里,讨论今天买到的菜新不新鲜。
真人正在脑海中唾弃自己,可是感知却不自觉锁定了隔壁的客房。
尽管不如氪星人,但咒灵的感官同样灵敏。只是一墙之隔,不会影响他听清那边的呼吸声,乃至于心跳声也同样清晰可闻。
嗯,氪星人不打呼噜,睡觉也很老实没有到处乱翻,这是个好习惯……
他的思绪逐渐跑偏之际,一道让他本能亲近的意识戳了戳他。
[……母亲?]
——是来自珀佩图阿的联系。
【你初到地球,是否还适应?我看到你和超人在一起,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珀佩图阿声音中含着一丝虚假的关切。
祂本就虚弱,又将仅剩的大部分力量拿来提前激活【真人】,已经基本失去了对多元宇宙情况的把控,只能偶尔投注一丝视线。
祂攒够一波力量,想要看看亲爱的小儿子进展如何,却发现对方和超人住在了一起,于是忍不住询问。
[请放心,母亲,我已经做好了计划。]真人回应着,又听了听隔壁的响动,压下心头产生的一丝心虚,[超人没发现我的身份,跟在他身边只是计划的一部分。]
【那就好,我相信你会为我带来胜利。】
[当然,我不会让您等太久的。]
珀佩图阿满意地收回了意识。
等到感知到母亲的意识离开,真人的注意力又转移到隔壁去了。
他听着隔壁平稳的呼吸,想着母亲殷切的期待,痛定思痛,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堕落下去。
真人起身下床,转化为咒灵形态,悄无声息潜入了客房。
他站在床边,垂眸注视着床上安睡的男人,眼中迷恋与恶意交织,扭曲成怪诞的漩涡,仿佛能将任何直视这双眸的人吸入其中,永世不得超生。
他改变主意了。
玩弄超人实在是本末倒置,想要就去得到,不要浪费时间。
他现在就应该将超人改造成他想要的模样,让他保持意识的清醒,看着他一步步侵蚀整个世界。
咒灵伸出了手,指尖轻轻触碰到克拉克的胸膛。
来自灵魂的暖意自指间流入咒灵冰冷的躯体,翻涌的恶意与术式停了下来。
对方睡得很沉,似乎对外界的恶意一无所觉,全心全意信任着公寓中的另一个人。
咒灵好像一瞬间忘记了自己该干什么,只是这样怔愣地看着对方的睡颜。
这样美丽的灵魂,如果被改造扭曲,就太丑陋了吧?
征服世界也不一定非要杀死超人,毕竟他这、这么好看……还是可以从长计议的嘛!
此时的真人完全忘了,按照咒灵的本质来说,他最厌恶的就是无垢的闪亮灵魂,反而越邪恶的才越吸引他,越受他欣赏。
对光明的本能厌恶和心底深处的趋光性打了起来,目前是“追光”的想法占据上风。
真人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