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寒假的余杲杲没有马上回家。
虽然她不在a市过年,但新年新气象,余杲杲觉得在自己回宁和前还是要把幸福里的房子做个大扫除。
余杲杲不为难自己,在网上叫了几个钟点工,花了一天时间把家里收拾干净,她才驱车回到父母身边。
李修然在除夕那晚回到du市。
除夕毕竟是个阖家团圆的日子,虽然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被他售卖,但他想着,去陵园跟奶奶和父母说两句话,告诉他们自己这一年过得不错,一家四口也算团聚了。
他还记得余杲杲提过要去看看王彩霞,李修然把自己的行程安排告诉了她。
余杲杲说她会来的。
到了陵园,李修然先去王彩霞的墓前。
李修然的话少,面对一方墓碑,他说:“奶奶,我挺好的,不用担心。”
而后,是许久的沉默。
该去看父母了。
找到父母的墓碑,李修然半蹲着,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之前王彩霞还活着,她会逼着他跟父母说话,他不得不艰难地喊一声“爸妈”。
现在王彩霞不在了,没人再逼他了,他也是真的喊不出来了。
待了一会,估摸着余杲杲该到了,李修然准备去路边接她。
刚起身,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搀扶着一位头花白的老太太走来。
男人指着李修然面前的墓碑说:“妈,大姐的墓在这里。”
大姐?
李修然仔仔细细将墓碑上的刻字看了一遍,然后懂了这对母子究竟是何人。
老人颤颤巍巍地走过来,手扶着墓碑,哭喊个不停。
哭累了,她才注意到站在一边的李修然,一双浑浊的眼睛瞪得老大。
在李修然的脸上现了和早逝的女儿几分相像的模样后,老人忽然扑了过来,“你是不是修然啊?”
紧接着又是一阵哭天抢地。
“我苦命的女儿啊,怎么走这么早啊,留下一个还那么小的外孙哟……”
老人摸着李修然的脸,李修然站得直直的,没有任何回应的动作。
“修然啊,你都长这么大了啊,还记得我吗,我是外婆啊,前几天你妈还托梦给我……”
李修然往后退了一步,冷冷道:“不记得。”
他只记得小时候有一年过年,王彩霞说带他去拜年,外婆和舅舅远远看见他们,就把门关上了。
后来,王彩霞再也不带他去拜年了,母亲那边的亲戚也全部断了关系。
老人尴尬地放下手,一双眼睛虽然浑浊,却也能看出李修然这一身大衣西装,看起来生活过得不错。
“你多大了?现在在做什么?看你穿这么好,肯定是个大老板吧,有能力也帮帮你的几个弟弟,你们是一家人……”
巴结的心思不言而喻。
落魄时人人视你为草芥,功成名就时人人待你如珍宝。
李修然觉得讽刺极了。
还未出言嘲讽,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道女声。
“呵,他呀,他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花我的钱。”余杲杲翻了个白眼走到李修然身边,“他有什么本事啊,还不是靠我!”
余杲杲睨了母子两人一眼,很不耐烦地问李修然:“他们谁啊?一天天的,不知道做点正事,就知道瞎跟不认识的人说话,你是不是嫌我巴掌扇得太少了?”
李修然知道她为了帮自己故意演这一出,立刻摆出一副窝囊劲,低三下四地回答余杲杲的话:“知道了,我以后不会了。”
演戏也要有始有终,余杲杲把手里的包甩到李修然怀里,吼着:“替我拿着!”
李修然喏喏地接过了她的包,跟在她身后走了。
走远后,余杲杲转头小心观察那边的情况,现母子俩已经离开后,立刻给李修然解释:“我刚刚那些话瞎说的,你别放心里去。”
“没事。”李修然笑了,“谢谢你,杲杲。”
余杲杲潇洒地摆摆手,“没事,王奶奶在哪里?”
“奶奶,我是杲杲。”余杲杲一边说着,一边将带来的吃食摆在墓碑前,“不好意思,我这么晚才来看你。奶奶,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我在这里过得可好了,我现在是老师,可厉害了。”
余杲杲抬起头看了一眼李修然,“李修然也很好,你不要担心他哦。”
讲好话,两人往停车场方向走。
余杲杲问:“你等会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