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生觉得自己这辈子实在是太冤。
他原不过是个老老实实的读书人,年纪大些了又被送到府城里念书,从没打秦家的主意的。
偏偏他那姑父、姑母因丢了女儿,没心思打理俗物,非要抬举他,将秦家多少事都托付给了他,令他渐渐开了眼界。
有句话说得好,管事儿就是管权,有权自然有财,虽说秦家渐渐败落了,但他的荷包却日渐鼓了起来。
他的欲望被日渐养大,可秦家已所剩不多,也就一个秦家老宅还算值些钱,当然,这也早被他视为囊中之物了。
他原想着姑父、姑母疯的疯,病的病,在过上一两年,自然的让他们病逝便水到渠成了,可就在这档口,秦琴竟然被找了回来。
找回来也罢了,可他那姑父竟然不疯了,又振作起来管事了。
这一管,还将他以往在账上动的那些手脚都查了些出来,对他起了疑心。
若不是他及时哄了秦琴倾心于他,只怕他姑父连面上的情都不会留,说不得还会去报官。
吃到肚子里的还有吐出来的?
是他们把自己逼到这份上,逼得他动了再次卖琴儿的心思!
一切都安排的好好地,可偏偏出了青竹那贱人这个变数,最后竟然是他命丧此夜!他冤啊!他太冤!
……
“啪嗒!”一声,滴着鲜血的匕从秦老爷手中滑落,随即秦老爷也跟着双脚一软,后仰着跌坐在了地上。
“我,我杀人了……”
秦老爷手抖得跟筛子似的,双眼直愣愣的看着杨生一点点落了气,再无生机,终于忍不住扭过头呕吐了起来。
青竹知道秦老爷这是头一回杀人,就算知道对方是个罪大恶极之辈,但也会忍不住的恶心反胃。
自己也曾经有过这种感觉,但如今已能淡然处之了……
回想起刚才,在她察觉那水匪心存歹念之时,自己竟丝毫不觉得害怕,也没第一时间就想着逃走,反倒是一心想着该如何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何克敌制胜。
自己这胆子似乎也变的太大了吧!这一个不好,小命都玩儿出去了啊!
青竹后知后觉感到一阵后怕,但此刻也没时间细想,见秦老爷略缓和了些,便带着他继续往前面走。
“他们两人,就这么丢在哪儿不管了?”
秦老爷此刻已然把青竹当成了主心骨,努力跟着她的步伐,尽量镇定的问道。
青竹如今在世上无亲无故的,当然想的就是动了手就跑,但秦家人毕竟不同,杨生与秦夫人还是近亲,若一个不好,说不得还要牵扯出秦家。
青竹想了想,便道:“一会儿若是顺利,咱们再回头来把杨生弄到湖边去丢了。”
……这姑娘干起这些事儿真个冷静的不像话啊。
见青竹朝他看来,秦老爷心头一抖,忙点点头。
青竹虽没说一会儿什么叫顺利,但他二人都心知肚明,这一趟,已经不容易那么顺利了。
果不然,等他们二人紧赶慢赶赶到了岸边,只见黑漆漆的湖面上静静地停靠着好几条小船,船上船下都有人举着火把在走动,一看就不止十来个人。
虽然早有此预料,但果真见对方人数数倍于自己这方,青竹二人也难免心头一沉,打肯定是打不过了。
谈也是没的谈,这是水匪啊!自己这边跟他们讲拿钱赎人,他们听成送钱还送人!
他二人也不敢靠的太近,只能躲在岸边一丛茂盛的杂草间,静静观察他们的动静,又偷偷商议改如何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