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过晚饭,李曜打走了宋安和赵棨临,跟白梦粱去操场遛一遛。白梦粱每次吃饭,什么也不挑,吃的又急,干干净净一点不剩,李曜都怕他吃急了吃撑了不舒服。
操场上吃完晚饭出来遛弯的人不少,两人走上操场沿着跑道慢慢踱步。
李曜随口找着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时不时故意逗白梦粱两句,乐不可支。
逗得多了白梦粱也明白李曜爱同他玩笑,却也十分喜欢,只是心里还惦记着些别的事。
白梦粱想什么藏不住,李曜一眼看穿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主动接茬:“想什么呢?有话直说。”
白梦粱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道:“暑假那个、那个你还听吗?”
“好啊,我听,”李曜有些好奇,白梦粱主动跟他交流又让他有些惊喜,“就现在吧。”
“哦,好。”白梦粱腹稿打了一天了,早已把自己一个暑假理得明明白白了,“六、六月六日,回家……”
李曜纠正道:“六月?暑假有这么早?七月吧。”
白梦粱摇头:“六月。”
“好,六月,你继续说。”李曜不计较这个。
白梦粱继续道:“六月十五日,找陈阿姨说,想、想上学。”
李曜挑眉,被他这流水账暑假日记弄得哭笑不得,也难为他能精确记得每一天做了什么,同时又想问问他怎么这么爱上学?放假五天就想上学?但白梦粱难得开口说这么多,李曜没打断他。
“六月十、八日,找刘、刘叔说,想上学。”
“六月十九日,张叔说、说要找父亲。”
“六、六月二十日,父亲没、没有时间。”
“六月二、二十一日,父亲没有时间。”
……
“六月二十六日,父亲说、说,给我最后一次,一次机会,我、我说,我想换个学校,父亲说,好。”
……
天阴沉沉的,黑的格外早,开始起风了,风吹起白梦粱有些偏长的刘海,露出整张脸的轮廓来,精致的骨相因瘦削而显出几分锋利,平平淡淡叙述着往事。等所有的“故事”讲完,白梦粱转头看向李曜,眼睛亮晶晶的,这还是他第一次一口气说那么多话。
李曜突然想起六月七日意味着什么,他想问很多问题,想去追寻他平平淡淡的话语背后的故事,但所有疑惑好像在这个时候都不适合问出口,他矛盾又和谐,精致漂亮地像个瓷娃娃,轮廓却又藏着锋利,怯懦怕生,柔软脆弱得像风中的柳条,让人生怕一吹便断了,却能挺过那么多风雨飘摇。
“这么厉害,”李曜毫不吝啬地闭眼夸,“小东讲的太好了,条理分明,逻辑清晰,以后小东经常讲给我听吧?”
白梦粱被夸得有些脸热,认真地点点头,不忘问道:“你呢?”
李曜不禁笑出了声,白梦粱居然还记得他教的“礼尚往来”,这种每一句话都被别人牢牢记住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李曜想了想自己颓废空虚乏善可陈的暑假生活,尽量挑些好玩的讲给他听。
白梦粱听得出神,李曜揉揉他脑袋,“想玩等放假带你玩,别的不好说,明阳哪里好玩估计没几个比我懂的,哥带你吃喝玩乐,你到时候可别怪我带坏你。”
白梦粱急忙摇头:“不怪你,就、就要你带。”
常言道,一场秋雨一场寒,明阳前一夜下了雨,气温骤降十几度。
李曜跟两个小早上吃完早餐顺手给白梦粱打了几根油条一杯豆浆带回去,一出食堂,饶是加了件外套,也被寒风灌了一脖子。
到了教室,李曜把早餐递给白梦粱,白梦粱胆子也是不小,也没等饭点到,直接就吃上了油条,边抱着热豆浆暖手。
李曜碰了碰白梦粱的手背,一片冰凉,不解道:“你就穿这点来的?”
白梦粱“嗯”了一声,他不知道今天会降温,早上走时迷迷糊糊,虽然觉得冷,但爬上车了又懒怠动。
“难怪今天没睡,冻得睡不着吧。”李曜无言以对,有心去宿舍给他找件衣服,奈何学校为了防止学生逃课,中午午休前想要进宿舍非得拿着假条不可,宿管铁面无私,谁的面子也不给。
李曜看他冻得可怜,又仗着自己身体好抗冻,外套一脱给白梦粱披上了,解释道:“新衣服,今早刚穿的第一回,不脏的。”
白梦粱被吓得瑟缩了一下,反应过来李曜把衣服给了自己后却不肯穿,拒绝道:“不、不,你穿。”
“听话小东,”李曜武力压制住他,拿外套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可裹成一团的白梦粱还是不老实地乱扭,“啧……平时不是很听话的吗?这么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