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了吗?这份来自“同类”的恨意。
品味到了吗?正因为我理解你,正是因为我持有充分的理解,方才为你带来了充分的绝望…
怎么样啊?开始后悔了吗?
学乖了吗?
小小的恶魔,他张狂的放声大笑:
“什么嘛!”
“你不是也能露出这种可爱的表情嘛!”
他的笑声很吵,他的情绪相当嚣张。
“他已经是我的东西了——谁都没法将他自我手中夺走。为了你的安危,他甘愿为我献上一切——他的灵魂、他的自由——全成了我的掌中之物!”
“怎么办啊,这可怎生是好。”
嘻嘻、嘻嘻嘻。
“要不要将他随便装在某个瓶子里,就这么放个千百年呢?”
“毕竟这世上谁都拿我没办法,毕竟他已准许我对他做任何事了。”
“怎么办啊?现在要杀要剐,可是全凭我的心情而已呢——”
少年的笑话丧钟一般鸣响。听着这一番话,魏尔伦仿佛已被敲碎了所有内脏。
呼吸带来刀割般的钝痛。魏尔伦恍惚着发现自己正在发抖。
有冰凉的液体滑过他的嘴唇,青年以手背一擦,这才发现自己莫名鼻腔出血。
不止于此。
他的眼球红的可怕。脑压亦在升高。
整颗头都昏沉了起来。魏尔伦能听见自己牙齿的声音:“咯咯”。
——他的确如莲仪说的一样,露出了一个彷徨又无助,“可爱”极了的表情。
“该怎么办呢?”
莲仪假模假样地嘟哝着。
“我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啊,魏尔伦哥哥,你有想过自己有天,也会落到这等境地吗?”
没有。
确实没有。
……
…………
但魏尔伦心里清楚…他其实比谁都更明白……
他知道恶魔想要什么。
他知道眼前这曾被他当做同类,现如今却已成了他命运主宰之人,究竟在想什么。
——说吧。
没人出声,可在魏尔伦心底,的确响起了自己的低喃。
本以为是同类的少年,令他有生以来头一次,感受到了如此深、如此恶的痛。
他好后悔…这股悔意醇厚且富有层次。链锯一般勾刮着他的血肉。
能后悔的事太多了,他实在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
但追其根本,令他如此后悔的人,却只有那一人。
他从始至终,
也就只“拥有”过那一人而已。
他曾无视了对方给予的爱,曾独断专行、拒绝沟通;他曾满心怨怼,追逐着或许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他想被理解,却又总是闭着嘴,偏着头。
像一只刚被驯养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