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声音很冷,冷到林宛宁望着他的眼睛,像是在凝视着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她听见这话,足足沉默了有一两分钟。
“信。”
不管他做出来什么,林宛宁都不会奇怪。
可是不知道为何,这个男人推心置腹的把自己的心机吐露给她的时候,林宛宁第一时间的反应,还是木然住了。
见到她这副样子,秦啸强硬的移开了她纤细修长的手指,端起来那一盅烈酒,一口闷了下去。
他的眼睛在酒精的作用下微微泛红,馥郁的酒气上了头,就连说话,也开始变得有些情绪化起来。
“你知道吗,如果不是有北城的领导干涉,就凭你那青梅竹马的心思和手段,根本用不了三天,就能给他定下个类似过失杀人的这种罪名了,这帮大院里长大的废物、被关了几天而已,这点儿罪都遭不住,陆霆邵几乎没废什么劲,就把话套出来了、”
秦啸冷冷的笑着说道:“还有那个杨斯达,他就是条狗。”
林宛宁看着他一杯酒又一杯酒的下了肚,眼神却越来越清冷坚定,就知道他说的不是醉话,而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吐出了心里话。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秦啸说完,望着已经傻住的林宛宁,冷不丁的一笑,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她看着他微醺的面庞,声音很轻,很小:“你知道顾家齐是因为什么下乡,那封信,其实你早就看明白了,对吗?”
秦啸闻言笑的很邪性:“你男人我,只是略略认识几个字。”
林宛宁又道:“你是因为我,才对他们先下手为强的,是吗?”
“算是。”
“那你白费功夫了。”
林宛宁轻轻道。
她看着秦啸那双阴鸷幽冷的眼睛,不慌不忙的一句话,两个人顿时都陷入了一阵可怕的沉默之中。
这时,林宛宁望着他微红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早就不喜欢他了。”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确切说,是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因为,在你面前的我,是几十年后又重生的我,在我两辈子的岁月里,那个叫做顾家齐的,根本就是个乌龙。
可是林宛宁不能告诉他自己是重生的换了芯子的人。
秦啸的表情变得很微妙。
他拿起来酒瓶,又轻轻的放下,嘴角有些自嘲式的微微上扬。
“我跟顾家齐的婚约,是家里定下的,外界传的青梅竹马,于我而言,他不过是个童年玩伴而已,而且你也知道,在我人生前二十年里,我所有的决定都是父母帮我做的,我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了。”
林宛宁波澜不惊的说完,眼中有些亮晶晶的。
秦啸没有言语,修长有力的手指攥紧了酒杯,手背的青筋爆凸,被擦伤的红色痕迹在汽灯白亮的光线下格外瘆人,林宛宁没有再多话,而是转身去了西屋的置物架。
当初刚来时,她的手被书页划伤,秦啸给她止血的药粉还没用完,这会儿正好再派上用场。
“你受伤了,先擦药吧。”
秦啸看着她手心里的药粉,有些迟疑的伸出了手。
他其实伤的不重,对秦啸而言,这点伤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从小在山上长大,比这更严重百倍的跌打损伤他都经受过。
要不是这份打小练出来的体格子,那天他往悬崖下纵身一跃,恐怕就在废在了山里,等着喂狼了。
“以后,别再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了,不值得。”
林宛宁没有看他的表情,只是默默拧开了玻璃瓶,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翼翼的将粉末先倒了一点在瓶盖上。
“先敷哪儿?”
林宛宁看了看他的手,又看了看他的脸,叹了口气道。
秦啸没有言语,顿了那么一两秒钟,一把将林宛宁手中的瓶盖抢了过去,可是他动作太快,药粉又盛的太满,一不小心,竟然洒了出来。
林宛宁本能的伸手过去抢救药粉,可是俯身的一瞬间,却被眼前的人一把拽了过去。
“林宛宁,”
他一字一顿的喊着她的名字。
她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压在了身下。直到馥郁的酒气传来,林宛宁才意识到,自己此刻和他的间距是多么的狭窄。
“以后有事,记得告诉老子一声。”
林宛宁感觉自己从脸颊但耳根都热的发烫:“好。”
她急忙应下,然后又试图推开他,或者从他的怀中滑走,可以努力了半天,最后在男人一边用力,一边轻轻的嗤笑声中,选择了躺平。
“我,我现在还不想有孩子。”
林宛宁不敢直视他微醺的眼睛,只能听见他伏在自己的耳边,低沉磁性的声音轻轻回应:“我知道。”
可是才说完下一秒,她就被禁锢的紧了一分。
“你不许、”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唇上一阵柔软又冰凉的触感突然袭来,林宛宁下意识的闭上了眼,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