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气氛格外诡异。
三?位博士生?呆愣在原地,宛若木头人,甚至连面面相觑都不敢。
房内,顾熠阑的弟弟肩膀微微耸动,似是因不堪受辱而哭泣。
冰冷的手铐锁在少年的手腕上,将他牢牢地禁锢在了栏杆周围,就像是被人圈养的小?宠物,仅供某个占有欲强烈的人在有需求时使?用。要?多变态有多变态。
办公室桌上还摆着吃了一半的薯片。就好像……少年上一秒还在开开心心吃薯片、写作业;下一秒,就画风突变,被人拎着锁链、掐着脖子?,给残忍强制……了。
卧槽,造孽啊。
办公室几人停滞得像是一幅画。
最后,还是顾熠阑先打破了沉默,皱眉冷然道?:“都杵在门口?看?什么?”
几个人哪里敢吱声,急忙低了头,盯着地缝,生?怕被当场灭口?。
“别哭了。”顾熠阑侧首,对少年说话时声音放轻了些,“下次再听到开门声,就是我回来了。”
说完,不管几个同学?和巩创怎样一脸菜色,顾熠阑直接走出了办公室,在巩创同手同脚也走出来后,关上门,刷上ID卡,将门加上了最高等级的房锁。
他瞥了眼散一地的报告,以及几个仿佛丢了魂的人,没有再问他们找自己干什么,而是拿起?手机,看?了眼接下来的行程,朝着走廊尽头的电梯走去。
巩创最快回过神来,也急忙跟上男人的步伐。
剩下的三?人像三?胞胎似的,齐齐梗着脖子?转头,目送着两人远去。
他们看?到平日里最吊儿郎当的巩师兄低着头,满脸歉意?地道?:“哥们对不住……”
显而易见的,是巩师兄把顾师兄的弟弟怎么了,然后顾师兄很生?气,为了宣誓主权,当着巩师兄的面,又把自己弟弟怎么怎么了。
这个怎么怎么,他们没法深想,也不敢深想。
半天,才有人憋出一句:“顾师兄的弟弟,是……正经弟弟吗?”
顾熠阑和巩创都是年纪轻轻走物竞保送A大,然后读的直博班,并在后来取得了巨大的学?术成就。换而言之,就是天才中?的天才。
数学?物理界天才崇拜文?化格外盛行,他们看?天才都自带十八层滤镜。
现在,这些滤镜碎了一地。
连带着他们的节操。
一门之隔,房内的苏泽岁揉了揉脸。
他也从指缝中?看?到了陌生?人的诧异。他猜测是因为自己哭得太凶了,又给顾先生?丢人了。
他是泪失禁体质,有时候明明没有那么害怕和难过,但一抬手,却?能摸到止不住的眼泪。
苏泽岁有点后悔,从蓝色书包里掏了掏,摸出了录音笔来。
顾熠阑把录音笔交给了他,却?没有再强制他每天录行程。所以苏泽岁可以录一点自己想录的东西。
自顾熠阑走后,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过几次。有人见没有回应后就离开了,也有人像巩创一样尝试推门看?看?。但都没有人成功进来过。
苏泽岁每每看?到门把手被按下,是既害怕,又期待。害怕陌生?人顺利进来,期待顾先生?可以快快回来。
好在手上存在感极强的手铐给了他很大的安全感,让期待这一感受占了上风。
但出门以后,顾先生?就不是他一个人的先生?了。各种人都要?找他、想见他,需跟他交流。他甚至连跟同学?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快到中?午的时候,苏泽岁刚揉了揉咕噜噜叫的肚子?,门口?就传来“滴”的一道?刷卡声。
“饿吗?”顾熠阑拿着两份外卖走了进来,随手关上了房门。
“饿。”苏泽岁看?着他手中?好吃的饭菜,舔了舔软唇,端坐了起?来。准备吃饭的同时,也不忘把录音笔递给男人。
顾熠阑自然地接过录音笔,从一旁抽出几张湿巾纸:“擦擦手。”
苏泽岁听话地擦手,拆外卖,拿起?筷子?,眼神暗示男人开录音笔。
“我走后又哭了多久?”顾熠阑观察着他的眼眸,问道?。
“没、没哭。”苏泽岁又用手指了指录音笔。
“嗯,乖。”顾熠阑随手拉来备用靠椅,坐在少年身旁,然后打开了录音笔。
录音中?,少年不真切的嗓音传来——
“其实?,我有一个小?秘密……”
顾熠阑帮少年拆外卖的手一顿,下意?识蹙起?眉头,严肃地凝视起?录音笔来。
这样的开头,让他莫名幻视上次苏泽岁跟他说被同学欺负经历的时候。他担心少年又冷不丁给他说一个大的爆料。
“就是在哥哥好多同学面前哭了呜呜,好丢人,阿巴阿巴。我不是故意?哒,但还是给哥哥丢脸了,呜呜。”
苏泽岁提前写好了稿子?,反反复复念了很多遍,才把这段绕口?的话念通顺。
如果没有录音笔,他估计这辈子都没办法跟人这样流畅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是我最喜欢的人呢。哥哥不要生气呀。”
苏泽岁不会察言观色,不会洞察人与人之间暗流涌动的情感变化,也就压根分不清A乎方法中?的哪些是有用的,哪些又是无用的。
所以,这段录音就是一锅技巧大杂烩,包括了诉说小?秘密、可爱的语气词、真诚地夸夸……
听着听着,顾熠阑就忍不住扬起?了眉梢,收起?播放完毕录音笔,淡淡道?:“我没有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