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体轻软,哭起来悄无声息的?,像一只红着眼睛、独自委屈的?小白兔。
“没事。”顾熠阑嗓音有些沙哑,看着眼底毛茸茸的?脑袋,抬了抬手?,但最终还是没有摸上去。
他说?的?是实话。
一万七对他来说?确实不算钱,别人?的?态度他也一贯不在乎。毕竟是在各种?流言蜚语中长大的?,早已习惯了用冷漠的?心态抵抗外界的?伤害。
但感受着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他才意识到,或许有人?很在乎。
于是他又道:“不怪你。”
早在外面,他就看到了那两个人?打打闹闹,在不算宽敞的?专区乱撞。后来的?咄咄逼人?,也不过是仗着自己人?多又有点小钱,自以为处于占理?的?一方?罢了。
苏泽岁轻轻地放开了他,用手?背擦了擦腮边的?眼泪,眼尾红得要滴血。
他晶莹的?眼泪像珠子般,一颗颗坠下。
少年泪珠掉得很凶,但却没有像正常人?那般一边哭一边哽咽、打嗝。而是很安静。连哭,都看上去很乖。
顾熠阑身着黑衣,胸前的?泪渍并不明显。
他保持着绅士的?距离,没有碰少年,而是垂眸看着他红彤彤的?手?心手?背,眉心微蹙,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苏泽岁要去小包里拿餐巾纸,他才微微回过神来,难得放轻了声音,道:“别哭了。”
这样的?安慰怎么听怎么苍白,但苏泽岁却重?重?地点了点头。
从小到大,被人?欺负了,他都只敢自己找个地方?偷偷地哭,不敢让哥哥知道,怕本就身体不好的?哥哥因担心而伤身。所以从没有人?安慰过他,更没有人?替他出过头。
现在,被男人?安抚了一句,他才发现,原来在痛苦的?时候,有个人?陪在自己身边,会?那么安心。
“想、”苏泽岁抽了抽泛红的?鼻尖,小声道,“回家。”
他知道自己这样算耍赖。
明明是他逃跑被抓了,应该愿赌服输地接受惩罚。可早上还没过完,他就退缩了。
对此?,顾熠阑并没有说?话,而是抬手?又递了几张餐巾纸给?他,然后把?小包的?拉链拉上,示意他背上。
苏泽岁背上包,又接过购物小篮子,小手?指了指咖啡:“你拿。”
A市的?垃圾桶,是比985大学生?还稀有的?存在。
苏泽岁不想再拿着这杯令他伤心的?咖啡,走上一路。
“嗯。”顾熠阑自然地握着咖啡杯,掀起眼皮朝商店大门处望去。
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指腹修长有力,青筋隐于肌肤之下,握着咖啡杯的?时候,带着些成功商业精英的?从容与优雅。
苏泽岁低头,看着自己白皙纤细的?手?指,怔愣地弯曲了一下指节。
顾熠阑收回视线,冷漠的?话打断了少年的?思绪:“现在不能回家。”
苏泽岁缓缓地攥住手?指,小声地“哦”了一声。
“我家里人?想见你。你要去看看吗?”
闻言,苏泽岁抬起了头。
他很害怕生?人?,但不知为何,却没那么畏惧顾熠阑的?家人?。或许是他潜意识里就觉得,男人?让他见的?人?,肯定不会?伤害他。
而且,在房子里待着,会?比外面有安全感很多。
几乎没怎么犹豫的?,他就点了点头。
“走了。”顾熠阑抬腿,“去停车处吧。”
经过刚才那个意外,苏泽岁再不敢离开男人?半步。
他鼓着小脸,贴在顾熠阑身边,如?临大敌地偷偷瞟着四周的?环境,不敢松懈一点儿?。
他们本来也没走多远,没过几分?钟,就回到了停车点。
站在车旁等待的?管家急忙站直身体,又在看到少年通红的?双眼时一愣,下意识看向顾老板,眼神中带着谴责。
造、造孽啊。
不就是想和你结婚嘛,至于把?小朋友欺负成这样吗?
顾熠阑目不斜视地打开后座车门,道:“开车。”
“好的?,顾先生?。”管家姿态恭敬、微微躬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