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鹤迁点头,却将声音增加了几分。
“增加赋税,对朝中官员而言自然并无影响,可乡间的百姓可就苦了,日后你要赶考,定要记得这些,若是以后真能有个一官半职,替底下的百姓好好考虑,也不枉我特地教你一次。”
而这些话,就像是一记狠狠地耳光抽在巡抚的脸上。
却听见马车内再一次传来男人的声音。
“这孩子倒是有几分意思,叫他二人下来。”
“这……”
巡抚心里别提是什么滋味了。
但也不好违抗,只能叫人带人下来。
李明阳毕竟是个七岁的孩子,楚鹤迁也不忍心叫他走在前面。
况且,这是自己的主意,不过是需要一个孩子来陪着自己罢了。
若是今天这事不成,他也绝不能连累了李明阳。
当楚鹤迁上前的时候,马车内的人只看了一眼,便笑出声来。
“楚公子可是好久不见了,当年皇上要留你在京为官,你自己不做,偏偏跑到北洲这地方,如今这是做起教书先生了?”
未见其人,但闻其声。
楚鹤迁一下就知道了此人的身份。
他想过今天来的会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却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贤王亲临。
也难怪那巡抚一副颤颤巍巍的模样,这身份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楚鹤迁不慌不忙:“京中不缺我这样的人,但此处的孩子可是正需要人教,我只是想做个寻常的夫子,做点应该做的事罢了。”
“教书育人,也是不错了,你父亲在京中若是知道,也应该欣慰,不过,你今天特地带个孩子背的那诗是何意思?”
贤王的语气平静,让人听不出他的态度。
楚鹤迁眼底闪过一丝惊。
他是想用诗词来点播京中之人,只要自己出面,他们就绝不会再为难李明阳了。
但这事,似乎与自己所想的不同。
更没想到,即使是面对这样的大人物,李明阳的脸上也瞧不见半点慌乱。
反而是从楚鹤迁的庇护之下闪身出来,恭敬行礼:“草民李明阳,见过大人。”
他不清楚其中这人的身份,如此的称呼虽然片面了些,但至少不容易出错。
贤王点点头。
“方才你背的那诗究竟是何意思,你自己知道么?你清不清楚今天又是什么日子?”
李明阳点头:“知道,但我不觉得夫子教授的有何问题。”
随后,竟攥紧了拳,又一次开口:“我也十分清楚这诗中内容,毕竟,这北洲乡下正是如此。”
楚鹤迁心中焦急。
这可不在他们的约定之内。
李明阳这是自己卯着一股劲儿呢!
楚鹤迁想要将人护在自己身边,可李明阳却仍站在原地不曾动弹。
小小的年纪,胆子大的吓人。
“我有个同窗,名为石青,家里虽猎户,却天资聪慧,也拜在了楚夫子名下,去年增加赋税时,他爹为了凑赋税,让他念书,三天进了四次山,将腿摔断了,他差点无书可念。”
“还有乡下的那些村人,日子也不好过,不只要应付日常的开销,还要想尽一切办法缴纳朝中赋税,本就辛苦,如今增税一事推行,连田间三岁幼童都要下地干活,日子就更苦了。”
李明阳从没想过能在这个年纪真的做成什么事。
但既然是夫子想做的,而恰好能借着自己的口说出来,那就干脆贯彻到底。
巡抚的面色阴沉了不少:“您可千万别听这孩子胡说八道,乡下那边我们也是去调查过的,绝对不是他所说的那样。”
而李明阳,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自己带的两桶饭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