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包着纱布的手在司晴眉心一戳:「不要老皱着眉,会变得高兴不起来的。」
牧舟的眼睛剔透得像是琉璃,雪化凝结成的冰一样的晶亮,当他专注地盯着司晴时,她轻易地在他的眼中捕捉到了自己现在的形象。
疲惫的,麻木的,甚至是忧心忡忡。眉头皱得很紧,像是很久都没有笑过了。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牧舟的病情越发严重,几乎宣告了本次的实验再度失败。司晴小心调整药剂的剂量和配方,换来的却是牧舟手指上的伤疤。
她好像,真的很无能。曾经的天才已经失去自傲的资本,是时候该承认自己的愚蠢和自负了。
司晴笑了,她举起手,敲了一下牧舟的额头:「你跟谁学的动作?」
「不是姐姐吗?」
「姐姐的力气可没这麽温柔,」她从敲的姿势变成了抚摸,揉了揉牧舟的头发,「抱歉,不能带你去更远的地方了。」
「在这里就很好了,」牧舟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不过,姐姐终於承认自己是姐姐了呀。」
司晴从来没有对「姐姐」的昵称做出回应。突然的自称让牧舟觉得她像是在哄一个正在闹脾气的小孩似的,有些开心地晃了晃尾巴。
他比司晴高了快一个头,要做出这个动作,脊背要弯得很下面,腿也站不直,做起来并不舒服。在拥抱时,身高一点也派不上用场,他更喜欢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靠在司晴身上取暖。
司晴代表着权威,也支撑了他的世界。他对司晴纯天然的信赖和包容没有任何理由。
他抽了抽鼻子,狗里狗气的,最後找到一处舒服的地方,把脸埋了进去。司晴身上的香味让他很有安全感。
「走不动了,」他黏黏糊糊地说,「姐姐再抱抱t我。」
「我抱不动你。」司晴说。
牧舟的块头很大,冲到她面前像是一颗裹着衣服的炮弹,两只手完全张开都无法环住他的脊背握住。
「那换我抱姐姐。」他自言自语着张开手臂,将司晴整个抱在怀里,满足地发出了哼唧声。
牧舟身上的味道已经和司晴的一致了。头发上还是清爽的海盐味。要不是用的都是一个牌子的沐浴露,司晴都要怀疑他在背地里偷偷用了别的什麽护理用品了。
他先开始是闻不惯菸草味的。可司晴喜欢抽菸。心情好要抽,心情不好也要抽。愁眉苦脸地抽。
牧舟发现,比起习惯烟味,更加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司晴脸上快要窒息的麻木。仿佛快要溺水一样,绝望地将口鼻沉入水下,发不出一点呼救的声音。
他本以为研究员都是些眼高於顶的大人物,不会把实验品的命放在眼里。可偏偏,司晴是完全相反的人。
牧舟的命是淤泥里探出了一根草,而她是枝头即将腐烂坠落的果实。他们终将重逢於淤泥之中。
真好。
这段几乎以绝望告终的爱,牧舟却无比开朗。对於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实,牧舟没有半点不舍。他成功地从死神手中偷来一段美梦。
就算死亡後,埋葬他的也会是司晴温热的手。
他深深吸气,毛茸茸的脑袋在她的衣服上蹭了一圈静电,搞笑地吸附在围巾上,「姐姐不会做讨好人的事,所以……我真的要没有时间了吗?」
被止咬器遮挡着,他的眼神依旧开朗着。可被遮挡的面孔已经开始凹陷,很快,清醒也即将变成奢望。
司晴反反覆覆地检查弹匣和木仓械,生怕在最後的时间中让他感受到过长的痛苦。
没有得到她的回答,牧舟反而释然地笑了:「就算在这种时候,姐姐的沉默也很温柔。」<="<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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