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间,启祥宫饭桌上刚摆满,嵇游就进来了。
“参见陛下。”带着宫人布膳的锦珠见状,忙领着身后的丫鬟小厮行礼。
“起来吧。”嵇游左右看了看没见到林己余,“你们主儿呢?”
“回陛下,君后在膳房熬制汤药呢。”锦珠回道。
嵇游没再问,扭头准备自己去找人。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了正走过来的林己余,和后面跟着端药的喜善。
“怎么亲自动手?宫里宫人不够的话,我让内务府再拨几个伶俐的过来伺候。”嵇游没有因为看到林己余走过来就停住了脚步,他还是向前迎了上去。
等到与林己余并肩时,熟练地牵起了他的手,两人齐行。
“今日的药对火候要求精细,我不放心交与旁人。”林己余坐下后把药推给了嵇游,“这药要饭前喝,你来的正好。”
之前他怕‘还恩簿’被人发现藏在了红鲤灯里,没想到白天阴差阳错让池良他们带了回来。
好久没见老伙计,他先是好好与之叙了一番旧。把上面林殊玉等一众人的小像划去后,从前往后翻,最后一次会那些恩怨尽消的旧人。
这才发现,‘还恩簿’的前半本是他的过往‘恩人们’,可后半本却全是各种关于三更死的药方。
就像他此生,前尘尽了,余生都是嵇游。
他照着之前的方子,和扁檀商量着改进又熬制了新的药,只盼着能对嵇游身上的毒有用。
嵇游看着黑灰灰的一碗,眼都不眨端起一饮而尽,“还是你对我最好,开的药都比太医院开的甘甜。”
旁边伺候的锦珠和喜善他们对这腻死人的话,已经能坦然做到面不改色,问就是听得太多习惯成自然了。
“是了,我听说池良午后来过你这,哭丧着脸来笑着走的。”嵇游边说边给林己余夹菜,从归林寺到启祥宫,他还是改不掉一起吃饭,就爱给林己余夹菜的习惯。
“留淘顺伺候,你们也都下去吃饭吧。”林己余把人谴了下去,这才接话,“小孩心性,昨夜在归林寺被黑衣人吓到了,又察觉出你和夜英有事瞒着他,闹脾气呢。”
淘顺在一旁添茶移菜心惊胆战的,他在这宫里这么多年见惯了人心隔肚皮,还真没见过有什么夫妻、夫夫能如此坦诚的。
别说在帝王之家了,就是放在任何一户平民百姓家里,像嵇游让池良查的事没到一天林己余就知道了。池良从启祥宫怎么进怎么出的,没到半天也传到了嵇游耳里这样的事,早就闹翻天,互相怀疑指责对方是否在自己身边埋眼线了,哪还能像现在这么其乐融融的一起吃饭?
要不怎么说他家陛下和君后关系非同一般呢。
“那你怎么安抚的?该整治时也别惯着他,这样下去如何放心让他独自出去历练?”嵇游现在人手明显不够用了,池良迟早得学会独当一面。
“我准备把你和夜英之间的小秘密告诉他,不过得等他帮我办完事回来之后。”林己余说完看着嵇游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这不是耍他玩吗,这事我本就没想瞒他多久,马上就要派他去接手的。”嵇游无奈又宠溺地看着林己余,手上筷子都停了。
一旁的淘顺觉得自己再看一会饭不用吃又该饱了,于是硬着头皮在两人之间插进去说了句话,“陛下,奴才去把备好的羊皮和竹枝拿过来。”
“去吧,再去库房把今日得的琉璃罩子一起拿过来。”
淘顺走后林己余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归林寺里的黑衣人可有查明来历了?”
他的眼神落在药碗上晦暗不明,嵇游身上的毒还没彻清,禁不住任何明里暗里的手段了。
“放心,夜英已经派人去查了。”嵇游把林己余的手牵到自己大腿上轻拍安抚着,“放宽心,与我过不去的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我会注意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想是你最近的动作让他们察出不对,狗急跳墙了。”林己余眼神变得阴狠起来,“这回查出来无论是谁,都要斩草除根,之前是我们太心慈手软了。”
狐狸自从在草包花瓶面前现了形之后,越来越不隐藏了。
“从此刻起,你入口之物一定要再三小心,我晚些备根银针给你。至于熏香花木,没经过我手的也不可以用。”林己余说着突然紧紧搂住了嵇游的腰,“不要嫌我多事,你于我而言是天,天塌了我也就活不了了。”
“你关心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又岂会觉得麻烦。不必过于担忧,我会小心行事,到时候找到人了都听你的。”嵇游觉得自己真的有点不正常,别人都爱温和贤淑的妻,可他偏最爱林己余在他面前做任何事都毫不遮掩的坦诚。
他从前生死看淡,即使是知道很多人想要他的位置要他的命他也不在乎。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人间有了他留恋的人,他要努力护好林己余护好自己,他想和林己余携手白头。
“奴才参见陛下、君后。”淘顺把嵇游想要的东西带了过来,因为东西有些多,所以后面还跟了几个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