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太过平静从容,郑郢一时间竟卡住了。
“所以我提醒你,别得意,到了那天,你怕是要求着我往你的围裙里塞小费!”
像是为了提升气势,郑郢的手在桌上重重地拍了一下,谁知休息区的桌子为了设计感,整体并不稳固,他这么一晃,洛九刚刚放上去的那杯酒哗啦一声就摔了下去。
人群早就陆陆续续地从别墅出来,这么一声响,众人的目光就都望了过来。
连同马上的晏南洄。
他眼睁睁看着刚刚还气定神闲的洛九立刻换了副模样,局促不安地站起身,望着那一地的狼藉,声音难过:“这是我最喜欢的杯子了。”
瞎说,晏南洄看得清清楚楚,这是他刚刚从展列架上随手拿的。
可惜现在玻璃四分五裂,死无对证,洛九眼睛里又盛满水光,看起来跟个被人揪了耳朵的可怜兔子似的,在气势汹汹的郑郢面前,像极了单纯无辜的受害者。
“果然落毛凤凰不如鸡,岑家大少连这种货色都可以随意欺负了吗?”
“岑酒看起来也挺惨的,已经认了二十多年的爹居然不是亲的,连继承权都被人抢了。”
“确实是惨,再说他平时也没做过什么吧,现在岑家还没说什么呢,这个郑什么东西都能踩在他脸上了?”
岑酒对外从来不露锋芒,虽然看起来不争气了一点,但也有好处,起码不会落得人人喊打。
大概他的气质太过乖软,除了郑郢这种家族有仇的,其余大多数都开始持同情态度,甚至在他明显已经失去继承资格的情况下,还能有人站出来替他说话。
“商会今年怎么选的人,怎么连个卖大力丸的都叫过来了?”
“就是,我们这里可没有被忽悠得老太太。”
“老太太算什么,听说郑家新开发了什么夜缠浪,连Beta都能一夜七次呢。”
“是吗?怎么保证的药效,郑少自己试验过吗?”
“哈哈哈哈哈那可说不准啊。”
“卖药怎么了?”郑郢气得脸涨成猪肝色,看着被众人簇拥着的洛九,心中恼怒更甚,“那我也是郑家的继承人,不像他,岑酒,你自己心里清楚,就算没有晏南洄,你以为你爹能喜欢你?”
“爸爸他……”
二十五岁却连公司的业务都没碰过,岑铭江从来不让岑酒接触这些,也极少在公开场合带他出席,关于父亲的话题似乎是岑酒的一道沉疴,即便是装得再过风轻云淡,依然难掩那藏在血肉里的疼痛。
洛九向后退了一步,露出被刺痛的哀伤来。
众人的矛头再次对准了郑郢。
虽然知道这人未必是真的伤心,跟着被扯了一下的心脏依然难以忽视,晏南洄握紧缰绳,正打算下马走过去,一人却比他先到了漩涡的中心。
“诸位说得对,我在美国的时候,参会的人确实是要比这严格得多,关于这一点,我会向陈会长建议。”
Alpha声音低沉,身形高大,远远走来便极具压迫感,众人齐齐让开了一条路。
荣景不急不缓地走到洛九面前:“岑少。”
他这个称呼,已然是给足了洛九面子,可惜洛九没接,他抬起头,眼睛迷茫地眨了一下,露出思索的神情:“你是……?”
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跟洛九关系还算可以得赶紧附到他的耳边:“这是鼎荣的大公子荣景,刚从国外回来的。”
云天和鼎荣一直是竞争对手,市面上90%以上的抑制剂和阻隔贴都出自这两家,一个郑家不算什么,可这两个的争锋,就不是他们能参与的了。
“都围着这里做什么,既然接下来是马赛,岑少,不如先一起跑一圈?”
“谢谢,”洛九声音软软的,“我不太会骑马。”
唉,众人齐齐叹了口气。
光是气势谈吐上就差了一大圈,传闻岑少难堪大任,如今看来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