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後宫都好像还是琅华初识的模样,可直到倚竹和商晚茗不在了,琅华才真的意识到了什麽是孤独。
她开始独自一人分辨善意,应对恶意,又带着小皇子从懵懂模样开始,在每一日的不确定下,努力让他长成不让人失望的样子。
她迟迟地理解了那个变成了商晚茗的箜冥。
在她离开的十七年後。
眼看着小皇子不那麽令人失望地登上皇位成为新帝,琅华也知道自己的使命终於到了最後。
与新帝告别後,琅华到了景晏新搬去的居所。
那是一个整座皇宫最僻静的宫殿,离尘世所有都很远,唯独离城里最美的夕阳最近。
黄昏之时,琅华踏进了景晏所在宫殿的小院之中。
小院步道两侧载满了四季常开的花,仅是视线带过,便能知道这些花被人打点得极好。
花朵映在夕色之下,清风吹过,摇动着似乎在欢迎琅华的到来。
望见此状,琅华平静了许久的心绪好像被激起了层层涟漪。
在繁花丛生的小路最末,景晏坐在那里,不惑之年的身形,竟有些超乎常人地沧桑。
听见琅华靠近,景晏回头望了她一眼,随即走向院中新建的二层亭台上。
他在亭台二层坐下,餍足地合上眼享受了一番夕色,这才轻声开口:「你要走了?」
琅华点点头:「皇子登基,我也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景晏眼眸缓缓抬起,望向远方时沉默稍倾,这才继续道:「是回到你们在的那个地方吗?」
琅华愣住,随即抬头怔怔地看向他。
就听景晏继续说:「如果见到她,请帮我带个好。」
就这麽一个瞬间,琅华眼中面前的男人不再伟岸高大,更不似民间所说那般英武雄伟。
他就像一个普通到尘埃里的人,试图越过未知的阻碍,卑微地窥探另一个世界。
琅华这才恍然,猛地落泪。
「你……」琅华任由泪水滑落,难以置信地看向景晏,「你为什麽……」
「为什麽?」景晏垂眸笑了下,「我不过是想爱她。」
自幼起,景晏便时常梦见一些不属於自己的事情。
原以为是光怪陆离,怪力乱神,直到一切都在梦里有了牵连,直到景珩渐渐长成了梦中的模样,直到商晚茗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梦境让他有些难以分清虚实,也正是因此,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沉浸於梦境的牵引,还是沉沦在商晚茗那与所有人不同的坚定奔赴,让他难以掩藏对商晚茗的向往,渴求商晚茗的情衷。
哪怕卑劣地伪装成她所期盼惦念的模样。
想到这里,景晏又一次叹息:「可我还是成不了她最好的去路。」
商晚茗离开後,在新帝登基之前,景晏日夜醉心於公务。
人人都说他不想重蹈覆辙,要为子嗣铺好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