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殊入康宁洞的时候,两人各怀心事,都无言可表。白子俊谎称腹痛,翘了早晨的修习,一个人守在主峰山后的必经之地。
在洞外禁地碑碣外,两人看到白子俊,都有点惊讶,倒是白子俊先开了口,揖手行礼道:“见过师尊。”
“你为何在此?”许鹤择责问。
“今天腹痛难忍,本在长老那里报备请了假的,没想到遇到师尊。听闻傅师姐要入康宁洞,我忍痛来相送,有两句话劝她。”白子俊道。
许鹤择目光灼灼,看透了白子俊那点小聪明,道:“既是痛得难忍,还能走到这里,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许鹤择并不避开。
白子俊温驯道:“傅师姐,世间唯有一条正路。魔修杀人利己,心无公义,即便修为飞进,但终究并无快乐可言。你万不可走错了路。”
镜殊见他这装模作样模样十分分裂,微微一笑,道:“好啊,白师弟说的话我会谨记。”
白子俊也微微一笑。
许鹤择眉头微皱,“可以回去了。”
白子俊恭恭顺顺地道:“好,我这就回去,傅师姐好好的,我随时愿意帮你。”
镜殊觉得他这句话意有所指,但仔细看时,白子俊已经如常一样,一拜便转身离去了。
镜殊没放在心上,随即转身向康宁洞走。
许鹤择一言不发。
碑碣后就是禁地结界,许鹤择伸手结印,打开了结界。
“走吧。”许鹤择道。
镜殊一脚迈进结界,一边抬眼看他:“你是不是不喜欢白子俊?”
许鹤择一恍,眼睛一闭一睁,反问道:“有吗?”
镜殊随口扯道:“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我用女人的‘第六感’发觉了。”
镜殊对许鹤择的了解,早就超过什么虚无缥缈的“第六感”,许鹤择稍动一下眉毛,她都知道他的好恶。而且,镜殊这个魔根本没有什么狗屁“第六感”,她只是欺负许鹤择不是女的。
但许鹤择对她,却再了解不过,她有没有“第六感”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许鹤择一脚迈进结界里,结界瞬间封印,成了个密不透风的罩子。许鹤择难掩笑意,道:“马上要进康宁洞,你用第六感看看,我喜不喜欢你进?”
镜殊恍然一怔。
她从来不怕康宁洞,就像她不怕十八层地狱。无论是康宁洞还是十八层地狱,对于镜殊来说都无关痛痒而已。她天生是魔尊,万苦加身不过耳耳。
但无论许鹤择为什么让她进去,让镜殊最心寒的就是,许鹤择终究没有看上她。就像前世他们虽然在一起百年,但一切全都不过是许鹤择为杀她设计的弥天大谎。他从未爱过她。他从来没有看上过她。
所以镜殊不知道,许鹤择这话是什么意思。
镜殊道:“师尊不喜白子俊,或是知道他性情粗暴。但我与他同年,岂又不知道。我承认自己没有‘第六感’,只是因为了解而随便猜测。所以师尊喜不喜欢,我猜不出来。”
镜殊微垂的睫毛颤了颤。像是伤心的蝴蝶抖了一下翅膀。
许鹤择瞧着眼前黑漆漆的山洞口,道:“我以前和你说,我不会让自己的弟子饿死。”
镜殊一抬眼,正与许鹤择四目相接。
许鹤择道:“不会让你饿死,也不会让你在康宁洞有事。所以,答案是:不喜欢你进来。”
镜殊注视着他问:“什么意思?”
“走吧。”
许鹤择向前走进了黑色的洞口,雾气瞬间将他的半身吞没……
镜殊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许鹤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