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看着这条个头不小的鲢鱼,高远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他蓦地发现一个悲催的事儿,忘记带水桶了。
这玩意儿往哪儿放啊?
虽说后海距离新开路胡同不算太远,从这里进入羊房胡同,经过小石碑胡同,走地安门东大街,460米后直行进入东单北大街,向西不远就是新开路胡同。
但步行来回也要小两个小时,还不够费劲的。
失误了。
高远一脑门儿,真不想再回去拿水桶装鱼。
四下里张望一下,他发现大冷天的,冬钓的人没几个,这也借不到水桶啊。
不远处倒是有几个顽主穿着厚实的衣服在冰面上滑行。
昨天晚上老爸还嘱咐自己,离这些人远一点。
四九城的顽主,把玩儿当成正经事来干,得会玩儿,得玩儿出花来,还得玩儿的兢兢业业。
这帮人以偷鸡摸狗、惹是生非为主业,茬架、茬琴、拍婆子为第二产业,他们是大京城里最游手好闲的一帮人。
虽然说顽主和家庭出身没有必然的关系,但纨绔子弟更容易进化成顽主。
因为玩儿,也是需要金钱作为支撑的。
京城里最著名的顽主毫无疑问是小混蛋。
小混蛋的故事在这里就不再赘述了,在今后四十年里,他的传说一直以各种小道消息在民间流传。
高跃民让高远离这些人远一点,就是担心刚学好的儿子跟这帮人接触上后又学坏了。
但高远不这么想,不务正业的顽主们未必都是不学无术的。
比如说眼下这条鱼没地方放,这就需要顽主们帮点忙了。
高远计上心来,把竹竿从鱼嘴里穿进去,抗在肩膀上小心翼翼地在冰面上挪动着步子。
走到顽主们身边时,他数了数人头,三男一女四个人。
男子大多20出头的样子,姑娘也差不多岁数,长得不赖,用老BJ话说,是个尖果儿。
尖果儿就是漂亮的女青年的意思。
反之,长残了的女青年叫涩果儿。
顽主们出来玩儿,带个漂亮姑娘那是标配,否则你就没面子。
高远故意放慢了脚步,上身摆动的幅度刻意加大了些,使得挂在竹竿上还没死透的白鲢打起了摆子。
啪啪抽打大衣的白鲢成功吸引了尖果儿的目光。
“咦,你们快看,好大一条鱼啊。”尖果儿停止了滑行,抓住身边一男青年的胳膊大声说道。
三个男青年也看过来,其中一人说道:“嚯!是不小,哥们儿你等等。”
上钩了。
高远心中欢喜,脸上却装成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停住脚步扭过头来,惶恐地问道:“大哥,您有事儿吗?”
四人滑行过来。
刚喊他那位有点自来熟,拍着他的肩膀笑呵呵说道:“你怕什么?我们又不咬人。”
他这话引得其他三位哄堂大笑。
高远嘿嘿一笑,一副腼腆的样子,挠着头说道:“没怕,三位大哥一看就是有痔青年,肯定干不出抢我鱼的勾当来,我没啥好害怕的。”
他心说,你咬人我还真不怕,大不了茬一架就完了,我怕你咬我的鱼,三抢一我可抢不过你们。
“哟呵,哥儿几个听到没有,这是拿话堵我们嘴呢。”这个瘦高个一看就是个领头的,他冲另两位眨眨眼。
那二位哥们儿也跟着起哄架秧子:“小伙子很机灵啊,还知道给我们打预防针。”
“我跟你说哥们儿,别把顽主当流氓,你丫没经历过我们经历的残酷,也就不会拥有我们拥有的激情。”
这话也太绕了。
不过高远还是听明白了,不出意外,包括这个尖果儿在内,四人都是大院子弟。
因为高远在他们身上发现了同类人才有的熟悉气息。
“这位大哥,这点您真说错了,我也是大院儿出身,父辈现如今还在接受组织审查。”高远说着,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伤感来。
几位一听,互相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