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阿皎摇头叹息,“唉,这就是我不懂的地方了。”
“不过我也没打算从你们身上得到答案。”
她扬起铁棍,笑意淡淡:“不过村长你应该没有忘记你给李招娣安排的结局吧,你吩咐人将李招娣打晕,再在她的脚踝上绑了重石,说要祭河神。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河神是女人呢?她看着你这么对待女人,她会不会愤怒呢?”
“但很可惜,这世间是没有鬼神的,献祭了李招娣后,村子没有任何变化,上天仍旧没有降雨。”
“我这一棍是为千万年来无数的招娣、盼娣、来娣、大丫、二丫……”
“——而打。”
孟阿皎嘴里每说出一个名字就一铁棍敲在村长的太阳穴,她每说一句话就用力一敲。很快的,村长头破血流地晕倒在地上,孟阿皎一脚踩到他的脑袋上,袭渊用绳索将村长的手脚绑起来,打的是最复杂的死结,村长绝对解不开。
村长最后的结局是他多年前自己种下的恶果所致。
善恶终有报。
孟阿皎合伙袭渊一群人将村子里的男人都杀了,孟阿皎要选一个女人出来当村长。
死透了的村长的妻子吕云强忍着害怕站了出来。
吕云早就不满村长很久了,眼下村长死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呢。但对于满身沾满血迹的孟阿皎,她心里是满满的畏惧,却又莫名自信于孟阿皎对她们女人没有恶意,不会伤害她们。
吕云很早就有想篡了村长的位的念头,不过她的想法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只是在平常的话语与行为可能稍有不经意的体现。
孟阿皎对于吕云敢自荐的行为非常满意,她告诉村里的女人,之前怎么过的日子从今以后就继续怎么过,还说了一通她是上天派来的使者来清除人间的罪恶。
哦,她似乎说过这世间没有鬼神。没关系的,管那么多干嘛,这些小细节不必太在意。
“不要试图报官,我会一直盯着你们。”
她将吕云喊进屋。
“村长大人,您知道怎么办吧,不要让她们去报官,如果她们中有人想为死去的丈夫殉情就由她们去吧,没必要将口舌浪费在那些没有血性的女人身上。”
吕云点头,“我都明白,我相信她们不会想为她们死去的丈夫报仇的,但是如果有人想那样做,她们不会有走出村子的机会。”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孟阿皎决定相信吕云。
*
孟阿皎回到了汴京,她的心情这几天持续亢奋,到了晚上,嘴角扬着代表幸福的微笑进入梦乡。
她的思绪像是浮漂在弯弯绕绕的水乡之上的一只竹筏,被温柔的水波推着前行。
她梦回被苗铁柱卖给人牙子的那天。
人牙子要通过水运将她们送到一个地方。
九岁的苗大丫脸上留着泪痕,她和一堆被母父买出的女童挤在一堆,船棚间的哭泣声此起彼伏。
苗大丫干涸的泪痕之上又覆盖温热的泪水,她不安地抱着膝盖,眼泪大滴大滴落在膝盖上。虽然苗大丫在家非常懂事早熟,家里的长辈、乡间的邻亲与和她同龄孩子无一例外都对她赞不绝口。
但说到底,她也只是个九岁的小孩。
苗大丫泪眼朦胧,什么都看不清。她感觉有人戳了戳她的手臂,旋即视线中出现一方破旧的帕子,她哭得更大声了,抽泣地:“谢…谢谢。”
等她止住眼泪,想跟递给她帕子的人好好道谢时,侧头只看到一张非常冷漠的面孔,没有任何情绪,她“呃”了声,然后习惯性地讨好笑笑,以为是自己弄错了,其实是右边的人递的帕子。
她转头向右边,只看到一个哭得比她更大声更响亮的年龄比她还要小的女童。
“……”
“帕子是我的。”左边的冷漠女童说话了。
“!”苗大丫又将头转回来,抿唇道谢:“谢谢你的帕子,我找个时间将帕子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冷漠女童将帕子从苗大丫手中抽出,“不用了,你别继续哭了就行,很聒噪。”
此言一出,苗大丫眼里马上就见泪光,但她努力憋回去了。
她有点想和冷漠女童当朋友,这是她第二个真心想交的朋友,第一个是村里李家李招娣。
她稚拙地朝冷漠女童伸出手,“我叫苗大丫,你叫什么呀?”
“崔持霁。”冷漠女童言简意赅,与苗大丫握手。
苗大丫:“你的名字好好听,你的母父应该很喜欢你吧,怎么会把你卖掉?”
崔持霁瞅了苗大丫一眼,没好气地说:“这名字可不是她们给我起的,是我自己花钱请秀才给我取的。”
“你怎么不怕啊。”苗大丫继续问。
崔持霁冷笑:“有什么好怕的,怕又不能让我逃出去,还不如用哭的时间好好计划怎么逃走。”
苗大丫心里一咯噔,眨眨眼:“崔姊姊,你有计划?”
“……暂时没有。”崔持霁脸色冷酷,“等待会人牙子睡了,我观察观察就有了。”
苗大丫:“好厉害!”她凑近崔持霁的耳畔,跟崔持霁咬耳朵:“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要被发现了,我可不会管你。”
“没问题!我自己可以的。”
苗大丫准备小憩一下,因为崔持霁说晚上再观察情况,到时候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