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向谢瑶音道:「阿瑶,往後不可再荒废了学业。」
谢瑶音小声道:「父皇,我哪里有荒废?」
皇帝伸手轻轻拧了拧她的脸颊,慈爱道:「朕知道,你於武学骑射课上从不曾惫懒,但阿瑶,你毕竟是公主,这琴棋书画还是要用些心思的。」
提起此事,皇后便有些头痛:「阿瑶,本宫实在不明白,你一个姑娘家为何成日醉心於那些拳脚功夫,却对礼乐丹青如此懒怠。」
谢瑶音却不以为意,一派:「母后,这叫做『术业有专攻』。」
「你总抱怨诗书丹青无趣,往後有窈窈作伴,你总该好好学了吧?」皇后道。
谢瑶音瞧了眼姜清窈,终於乖乖点头:「是。」
萤雪殿是皇宫中皇子公主及部分出身不俗的世家子女念书之地,取「囊萤映雪」的典故,意在告诫众人勤学苦读。皇子与
公主所学课业内容虽不尽相同,听课时也不在同一间屋中,但一应进学时辰与日子都是一致的,每十日休息一日。此外,每逢佳节丶生辰丶万寿等日子亦可休课假。
姜清窈从前在宫中时,便是在萤雪殿念书,对那里并不陌生。
皇帝又与皇后说了几句家常话,便不动声色向身边侍立的人投去一个眼神。众人了然,明白帝後有要紧话要单独说,便皆敛声屏气退了出来。
姜清窈与谢瑶音亦离开了内殿,去了枕月堂。
宫女奉上茶点,谢瑶音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不必侍候在跟前。」
两人默默吃下几块糕点。姜清窈问道:「昨日长宁姐姐的生辰,办得如何?」
谢瑶音道:「父皇和母后都无暇前去,我便带着他们的赏赐和我自己的礼物去见了长姐。」
她眉眼弯了弯道:「昨日的寿宴很是热闹,我许久不曾和长姐这般坐在一处宴饮了。仔细一想,竟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可惜我昨日奉旨入宫,竟没法去向长宁姐姐贺寿,」姜清窈有些遗憾,「我也已经很久不曾见到她了。」
「放心,待皇长姐入宫时,你便可以如愿见到她了。」谢瑶音说着,忽然长叹了一口气。
姜清窈安静地望着她,听着少女喃喃自语:「自打长姐出嫁,窈窈你也不在宫中,我可真是孤单啊。」
她慢慢道:「我与三妹一向不对付,与四妹亦不亲近。馀下的兄弟们碍於男女有别,也无法日日在一处。」
「因而窈窈你能来,真是太好了。」谢瑶音反手覆住她的手背,轻轻叹了口气。
姜清窈自然明白她为何会有如此感慨。身为嫡公主,却并不是事事如意,亦有许多不顺心之事。
「好了窈窈,不说这个了,」谢瑶音的声音让姜清窈从沉思中醒神,「今日是课假,按照规矩,我不必回自己寝宫,可以留宿在母后这里。正好我们在一处,晚上可以说说悄悄话。」
宣朝的规制,皇子公主年满十三岁後便可以搬出生母的寝宫。但如今皇帝膝下子嗣不多,又各有各的不同身世,倒也不是人人遵从。谢瑶音从前自然是按着规矩住在自己宫里的,只是如今姜清窈来了,她难免想要与阔别多年的挚友待在一处说说话。
姜清窈想起小时候两人肩挨着肩缩在被窝里说话的情形,不禁笑了笑:「好啊。」
*
午後,皇后自去歇午觉。姜清窈与谢瑶音在床榻上眯了片刻便起身,打算出门散步。
两人裹紧了厚厚的斗篷,一起出了永安宫的门,沿着长街漫无目的地走着。
姜清窈看着时不时匆忙路过的宫人,脑海中不由自主想起了谢怀琤,想起他那伤痕累累的模样。
穿过几重宫门,又绕过一处角落,两人同时停住了步伐,看向了最上方的匾额,一时间沉默了。
长信宫。
多年之前,这座宫殿曾是後宫最华美的地方,然而如今却连冷宫都比不上。两人向里望去,依稀看见影壁後是一派冷寂萧索,无声无息。院落之中的积雪无人清理,白色布满地面和树丛,让整座宫殿看起来仿佛被压弯了腰一般。
姜清窈怔怔望着,低声道:「里面莫非。。。。。。只有五皇子一人?」
谢瑶音摇摇头:「自然不会。」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不远处有一个灰色的人影快步跑过来,见她们在此处明显一愣。
「福满?」谢瑶音很快叫出了来人的名字。
那是个身穿灰色衣裳丶瘦削伶仃的小内监,他闻言慌忙拜倒行礼:「参见二公主。」又看向姜清窈,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有些不敢辨认。
谢瑶音道:「这是母后的侄女,你该唤她一声姜姑娘。」
福满眼神微微一闪,依言向姜清窈也见了礼,随即垂了头不说话。谢瑶音看向他手中怀抱着的药包,疑惑道:「你不是贴身伺候五皇兄的吗?为何取药这种事也是你去?」
「回二公主的话,如今。。。。。。长信宫中没什麽人,奴婢只能趁着殿下睡着的时候去取药。」福满的嗓音有些沙哑,时不时还咳嗽一声。
「五皇兄身边。。。。。。只有你一人伺候吗?」谢瑶音秀眉轻蹙。
福满小声回答:「近身伺候的只奴婢一人。还有一个素日负责洒扫等杂活的人,名叫平安。除此之外,便再无旁人了。」
谢瑶音皱眉道:「即便父皇曾下旨削减了长信宫的用度和宫人数量,也不至於只剩你们二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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