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突然过来?”她说话时想起卡迈尔袖口的那抹血迹,忽然有些慌乱,上前的动作也快了几l分,外面下雨了。我正好准备洗衣服……??[”
她找了个借口。
莱伊没有动,千绪尽量自然地伸手去摸他的身上,又不敢用力,只轻轻拽住袖子,仰起脸,“不换下来吗?”
她想到他身上遍布的疤痕,又想象着是怎样血肉模糊的伤口才能在旁人身上也留下那样鲜明的血迹,一时之间,思绪又有些跑偏。
探出去的手腕就在这时被扣住,指腹微不可察地在皮肤表面轻轻按压了下,下一秒,倏然用力。
千绪猝不及防被抵在墙上,耸起的肩胛骨撞上冰凉的墙壁,她来不及痛呼,就感觉到一样坚硬的物体抵上小腹,声音卡在喉咙里。
千绪的神经瞬间紧绷到极致,她不可置信,“你疯了!”
莱伊居高临下,垂眼看着她。
他单手就足以制住她所有挣扎,那只手一动不动地握紧枪支,冷冰冰的枪械抵着柔软的腹部,威胁十足,说话时的语调却很平静,“我只是在想,之前是不是对你太温柔了。”
“——才让你有了可以得寸进尺的错觉。”
是在说她贸然去摸他的事情?
千绪久违地从他身上感受到那股慑人的冷意,她直觉有哪里不对,但在仔细思考之前,胸口先本能地收紧,传来她并不熟悉的闷痛。
那点旖旎的少女心思顷刻间荡然无存。
千绪快速呼吸两下,又退回那个生硬疏远的距离,“我只是……只是看你忽然出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莱伊忽然笑了声,反问,“那不正是你期望的吗?”
“我……”
“第一次,在那间酒吧,你找到我替你解决被下药带来的麻烦时,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找上这么一个棘手的对象吧?”他声音低缓,不疾不徐,但那始终一动不动的枪口却将千绪死死固定在原处。
掌心汗涔涔的,被浸透的湿冷触感蔓延到全身。
莱伊无视了她虚软的挣扎,“后来回国,被我用家人的安全做要挟时,你也恨不得早日结束这段关系,不是吗?”
最后一声放得很轻。
“——我是来满足你的。”
黑暗中有保险栓被缓慢拨动的声响。
千绪的瞳仁簌然睁大。
恐惧之下,一切细微的动静都无所遁形。她仿佛能分辨出那精密的零件是如何运作,又是如何将子弹缓缓推入枪膛,弹簧绞
压,冰凉的金属像一块滚烫的烙铁,紧贴在她颤栗的肌肤上,五脏六腑都好像翻搅在一起。
他竟然在这种时候俯身过来吻她。
吻到最后,轻轻咬了下,锐利犬齿勾起细微的刺痛。
千绪尝到泪水咸咸的味道,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在掉眼泪。她用力偏过头,崩溃之下,脑海中还残留着不能被博士他们听到、免得引他们过来查看的念头,“你不是想杀了我吗?那就直接开枪啊!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手上的禁锢忽然松开,释放出一阵酸楚,不等千绪反应过来抬手推开他,一副银色手铐已经搭在那双被他攥得通红的手腕上,金属的质感冷硬。
千绪竭力偏开的下颌被钳住,她被迫重新正视他,那双深绿色的眸子在暗中闪烁着微光,有什么更深重的,难以言喻的情绪暗藏其中,像厚重云层间透出的一隙天光。
和那强势的动作以及含着冷嘲的语气截然相反,他吻得很轻缓,滚烫吐息扑在颤抖的唇侧。
压低声音,又重复了一次。
“我说了,我是来满足你的。”
整个人被强行抱起来的时候,千绪才从那一瞬间的愣怔中回过神,双手被拷住,她连挣扎都显得力不从心,只能用力捶打着莱伊的背,爆发出沾染哭腔的怒斥,直到后者毫不留情地将她丢进熟悉的床铺。
千绪摔得一阵头晕目眩,愤怒地支撑起身体,“你——”
即将脱口的激烈话语戛然而止。
莱伊并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而是站在床边,从口袋中拿出某样东西,用力一握。
小小的黑色金属化作数不清的碎片,从他的掌心簌簌落下。
千绪的嘴唇颤抖了下。
她躺在凌乱的被褥间,因为缺氧而窒息。缺乏锻炼的身体难以支撑那激烈的情绪和动作,剧烈起伏着,衣角也因为刚才的挣扎而被揉乱、掀起,露出一截雪白的细腰,在月光下白得晃眼。
但千绪对自己此时的模样和处境毫无意识,只是抬头,震惊地看着莱伊,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窃听器……”她头脑一片混乱,“是有人威胁你这么做的?”
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千绪又快速问了一句,“是他们要你杀了我,对不对?”
赤井秀一站在床边,几l乎被她眼底的期待刺痛,良久,他才敛起汹涌的情绪,避开千绪的问题,低声道,“今后我不会再来找你。”
“恭喜你,你自由了。”
她本就不该被卷进来。
从他一时心软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开始,一切就已经脱轨,而赤井秀一现在做的,不过是将之还原回正常的轨道。
应付朗姆和组织众人的戏码演到那里就已经足够,接下来该怎么解决琴酒这个麻烦,他也已经安排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