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扬的掌心热而乾燥,和他冷而潮湿丶不住发抖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滴汗从谢泉的额头缓缓滑落至眉角,呼吸逐渐加快,和水声交织,把房间里的空气纠缠成一体。
他庆幸灯被关上了,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的脸。只有泛着热气的呼吸,和暧昧到极致的触感。
谢泉的意识像是在云端飘荡,又像是在海里沉浮。尽兴的时候,他一把抓住陆南扬的胳膊,指甲陷入皮肉里,又慢慢地松了劲,无意识地分开五指,顺着皮肤的血管纹路轻轻抚摸。
他嗅到海鲜似的腥甜味——滑腻的丶水生的丶麻木的,像液体在鼻腔里流淌。除了窗外残存的雨水,他什麽也看不见,没有月亮,没有星星,窗帘在微微晃动,陆南扬的阴影自上而下地压下来,前额的发丝不小心扫到了他的脸颊。
安静极了,可是又太吵。谢泉闷哼一声,手臂盲目地在床上抓着,摸到被褥的一角。
医院的被褥质量不怎麽好,捏着被罩像捏着一片枯叶,簌簌地响。
一只手忽然罩住了他的五指,头顶的声音低沉沙哑,「抓着我。」
谢泉像被电了一下似的,立刻把手抽回来。
「操。」陆南扬骂了一句。
然後不再有说话声,谢泉只在最後发出一声呜咽,屋子里便陷入绵长的安静。
陆南扬翻个身,一屁股坐在谢泉身边,抽了张纸巾擦手,然後啪地一声把灯打开了。
突如其来的光线像是打破了一场幻境,又像是击碎了一场噩梦。
还行,幸好没弄到病床上。
陆南扬甩了甩手。这人看着病恹恹半死不活的样子,结果持久得吓人,手腕酸得快麻木了。
他看向旁边,谢泉皱着眉抬起手臂挡住眼睛,像是不愿适应突然的光线。他的呼吸还没完全平复,胸口上下起伏着,皮肤上一片细腻的薄汗。
一时间谁也没先开口说话,刺目的明亮里有一种类似尴尬的氛围在流转。
陆南扬把指缝的角落里擦乾,把纸巾丢进垃圾桶,清了清嗓子,「你感觉怎麽样?」
谢泉侧过头,隐在手臂阴影里的眼睛瞥了他一眼,「你要是再慢点,我就该软了。」
陆南扬愤怒地瞪着他,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哪天要是死了就是活活贱死的。」他粗暴地拉过被子,给谢泉盖在身上。
「不一定。」谢泉悠悠地说,「也有可能是被你急死的。」
「……」陆南扬有时候真的很想问问上帝,是不是造人的时候喝大了,才有了谢泉这麽个混球。
乾脆把被子蒙上去闷死他算了。
陆南扬一边这麽想着,一边抽出手,然後不经意间碰到了谢泉垂在被子里的手指。
冷得像块冰一样,掌心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