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静谧,窗户大开?,风鼓进来?,吹拂着白色窗帘,那是房间里唯一动态的物品。
风推着乔津往前走了走,走到唯一的床前。
郁拂深就在那里。
乔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低头顺着对方露在外面的手?臂一点点往上看,直到看到对方闭合的双眼。
郁拂深睡着了,听说他最?近在注射一种药品,副作用就是在注射后的一段时间内嗜睡。
乔津庆幸对方睡着了,要不然,他会愧疚的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现在看来?身?体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对方手?臂的纱布已经没了,只剩下色素沉着下的疤痕,在白色的皮肤上尤为明显,像从火焰中?走燎一样,手?背上还有青色针眼,这些痕迹任谁一看都?知道他生?过病。
他躺在床上,手?无寸铁,衣着单薄,但闭阖的五官线条凌厉冷硬,伤疤下的肌肉随着呼吸隐隐搏动,那满是针眼的右手?上虽然没有带着黑色的家族印戒,可?周身?的气质依旧和戒指一样冰凉剔凉、深不见底。
就好像他不是生?病,只是睡着了。
相比上一次,再次见到郁拂深,乔津有了更?深一层的感?觉,好像郁拂深无论身?在什?么?境地,都?不会羸弱无力,大佬永远都?是大佬。
这么?想着,心里的愧疚感?稍退一些,乔津准备将?花放下就离开?。
紫罗兰难刻,一朵不好看,五六朵簇拥在一起才像样,比前面的玫瑰、郁金香难多了,乔津忙活了一周,才打磨出来?,勉强能看出紫罗兰的影子。
至于为什?么?要送玫瑰、紫罗兰、郁金香,不仅仅是因为这些花颜色鲜艳,还因为它们都?是郁家玻璃花房栽种的花,乔津做花的时候,老是想起男人在花房里的样子,像接近什?么?新事物一样,慢慢靠近,垂眸观察,然后再不动声色的抚弄。
对方好像并不讨厌花。
应该因为身?体原因无法靠近,以至于连家里种的花都?无法欣赏,这么?一想,乔津手?里的刻刀就动了,第一次是玫瑰,后来?就是郁金香、紫罗兰,他把那些玻璃房的花变成木头的,染上色彩,怀着不可?言喻的愧疚送到对方门前。
他想,大佬或许也会好奇呢?
万一他也好奇住在自己?家里的花长什?么?样子,是什?么?颜色,好奇那些花开?的好不好呢?
万一呢?
将?紫罗兰轻轻放在床头柜前,摆好,乔津视线抬起,偏离,再偏离。
然后就对上了枕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的眼睛。
眼尾深长,瞳孔清明,不见刚醒来?的蒙昧,将?乔津和他手?里的花倒映的非常清晰,某个瞬间,乔津以为自己?被投入海里了
。
“先。。。先生?。。。”反应过来?了,乔津还未撤离的手?猛地拿起花,飞快藏在身?后,脚步混乱向?后退了几步,球鞋踩在木地板上,吱扭吱扭的,空间的安静瞬间被打破。
停滞片刻,郁拂深动了,他缓缓掀开?被子,坐起来?,却没下床,而是靠在背枕上,拿过床头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乔津还是改不了和郁拂深单独在一起就想跑的冲动。
“先生?,您最?近身?体怎么?样?我听。。。听谢管家说您恢复的不错。。。。。”刚刚还熄下去的愧疚,在再次见到郁拂深的时候又卷土重来?,乔津嘴巴不受控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说些什?么?,总之就是想赶紧走。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就先走了。”球衣快被乔津搓出印子,他低着头,余光只瞥见郁拂深看完手?机,放在一边,骨节分明的手?指重新搭在被子上,此时一动不动,像最?具美感?的手?部雕塑。
乔津意识到,对方是真的在听自己?的讲话,天?啊,他宁愿对方忙自己?事,不要搭理?他!
胡乱说完这句话,乔津转身?想逃,却被男人的声音叫住。
“不想上课,所以过来??”郁拂深道,不带什?么?情绪。
时隔一个多月,再次听到对方的声音,音色像刻针走过表盘,克制、磁感?,淡然,乔津恍惚了一下。
脚步一顿,走是走不了,乔津对门丑着脸笑了下,半晌,乖乖转过身?,面对着男人。
“没有的,就是。。。。就是想来?看看您”乔津眼睛中?满是诚恳愧疚,想起一会儿要上的课,又心里发涩,唇抿的紧紧的,声音从缝里挤出来?,不清不楚:“还没到时间呢,我一会儿回去就上课,不会落下的。。。。。。。”
乔津的一只手?不自觉扣着裤边,郁拂深垂眼看见了。
“手?怎么?了?”
乔津还以为对方是问自己?背后藏花的手?,整个人更?紧张了,肌肉绷了绷,不肯说话。
郁拂深又道:“手?上贴的什?么??”
乔津低头一看,连忙将?剩下的那只也藏在了身?后,打哈哈道:“没,就打拳的时候不小心。不小心伤了一下,以前经常这样的。”
开?玩笑,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手?受伤的原因,不就知道花是自己?送的了吗?乔津不想让大佬知道自己?送过花给他,况且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前面那些花郁拂深有没有看见,让对方收下他是不敢想的,只会在每一次把花放在门口时,猜想郁拂深会不会看见。
再说了,郁拂深不喜欢自己?,要是知道花是自己?送的,或许连看都?不想看一眼了。
“先生?。”想着那些花和自己?不招人喜欢的命运,乔津声音也蔫了:“没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您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