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黎锦也跟着走过去,“也许之前玉峰山的内伤还没好全,毕竟是大脑这么精密的仪器,他失忆都没找到症结呢,更何况现在只是昏迷?你也不用太担心了,也许就是太累了,或者大脑在进行自我修复和休息,马上就会醒。”
“咚咚。”
门外有人敲门,几个人同时抬头,宋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裴总,车子在楼下备好,可以走了。”
“你有事?”
方何感到有些惊奇,他以为裴凛山会延续上一次的作风在病床边不离不弃来着。
裴凛山看了看表,应了一声;“嗯,星陨在白露城的那个养老院项目,ai这部分是我在接洽的,不能停,也不能让外界看出什么端倪。”
“ai?”
方何再次睁了睁眼,想到什么,张大了嘴:“哦……你之前投的公司项目就是为了他?”
裴凛山不答了,推门走出去。
还是黎锦想起他们来时的初衷,拿起桌上的食盒几步追出去,“等等,你还没吃饭。”
“不吃了。”
裴凛山走得头也不回。
站在门口的宋清点头一笑:“黎少。”说完,也赶紧跟着自家boss的步伐匆匆走了。
方何依旧那个大爷姿态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见黎锦站在病房门口没动静,便叹了一声:“唉,小李子,你说,对比一下裴爷,我是不是对我家小白做得还不够?”
说完,他用双手枕着后脑勺,抖着腿:“好家伙……我说他前段时间怎么想起做ai,刚开始就是那么大手笔,原来在这等着呢。”
黎锦回身,撇了他一眼,“行了,小声点,别在这吵着顾总,回头裴爷要跟你急。”
说完,黎锦走到病床前看人,病美人即使脸色苍白地睡着,也还是美的。
想了想,他坐在病床边上的椅子上,难得感叹:“顾少爷,你这次估计又把裴爷吓惨了,还是快点儿醒吧。”
后来顾星陨的确是醒了,但什么时候醒的,醒了之后人去了哪,医院是一问三不知。
小护士定点进来给人换液,发现之前还躺的好好的人一下不见了,慌得手上的药瓶都差点没拿稳,立刻奔出去就跟护士长汇报。
结果是厕所、走廊,哪里都找了,就是不见人。
顾星陨所在的楼层特殊,整层都只有他一个,为了隐私安全没有装监控。
而且,为了保持环境安静让他好好休息,也为了掩人耳目,裴凛山没安排什么人在那守着,总之这人又不会跑,他是这么想的,没想到临了,人真不见了。
他在商务车上接到电话就立刻往这边赶,院长在电话里表示歉意:“小裴,是医护人员疏忽了。”
裴凛山的眉头打成死结,语言上却还是温和的:“没事,他应该是醒了,至于去了哪,我再找找就是了。”
顾星陨去了哪?
他去了天台。
这栋医院的资历已经很老了,连带着建筑都泛着黄,要不是内部彻底翻新过,谁也不知道那般奢华的病房上面有这样一个破旧的天台。
脏污的水箱里长满了绿色青苔,顾星陨推开只是用铁链虚虚搭着的铁门,踩着一些残砖瓦砾,来到了天台边缘。
整个城市都因此匍匐在他脚下,顾星陨眯着眼看安京的车水马龙,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
他穿的是裴凛山之前遗留在病房里的黑色薄袄,初冬的冷风撞进胸膛,冷得令人瑟缩,他却不管不顾,又从薄袄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清脆的打火声响起,火星在风里燃起。
然后,他就被呛得重重咳嗽起来。
毕竟是病久了,也久未抽烟,再加上昏睡多时没有进水,喉咙里干哑到不行,收到烟草的刺激,立刻敏感的作出反应来。
顾星陨咳得弯了腰,但好在他很快缓过来,等到第二口烟抽进肺里,烟雾在鼻息间氤氲出来的时候,他才算是重新掌握这项技能。
他站了很久,直站到手脚冰凉,夹烟的手指都没法随意曲直,这才用力地将烟头捻灭在天台边缘,一边捻着,不知道想起什么事,一边发出嗤笑的声音。
烟头掉落在地上,顾星陨回头下楼,黑色袄子下面是单薄是病服裤子,苍白且细嫩的脚踝露在外面,冻得红了。
他踩着拖鞋从消防通道下楼,因为楼层高,一路上下去都没碰见什么人,就算到了低楼层,大家也都是互不关心,低头只管走自己的路。
他就这么出了楼。
医院大门的另一边,裴凛山的车子刚到,两个人不过隔了一道拐角,一出一进,彻底擦身而过。
到了人来人往的街上,有人发觉顾星陨行装的怪异,便都望过来,顾星陨目不斜视,用棉袄的帽子将自己的脸彻底兜住了,在街边拦了一辆出租。
——他几乎从来没有坐过这种交通工具,坐上去的第一瞬间便感觉不太适应,座椅太脏了,空间也很逼仄,但他顾不上了,他只是急于逃离。
报了地址,出租车司机一脚油门,医院被远远甩在身后。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类司机对城市的道路太过熟悉,以往一个多小时的行程,出租车只花了四十分钟不到,顾星陨从口袋里的钱夹拿出鲜红的几张票子,声音冷冽如山泉:“不用找了。”
他熟练地输密码,进门,身后大门关闭,顾星陨换了个拖鞋,直直上了二楼卧室,里面窗帘紧闭着,一片黑暗,顾星陨闭着眼睛坠进床里,接着被子一滚,彻底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医院。
医护人员已经完全将病房收拾干净,裴凛山拿着被顾星陨落下的腕表,目光沉沉地靠在墙边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