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愔生出不好的预感,看见她时腿便有些软了,脸色需得十分控制才能不显得花容失色,勉强笑着,「小将军怎麽来了,瑶瑶呢,她说最近两日不能来,可现在都过了好几日了……」
她眉眼处净是忧虑,瑶瑶说她忙,她怕打搅了她,便一直乖乖等着,可等啊等,为何始终不见人影?
她有些慌了。
纪昭月神情复杂,「今日正是带你去见大姐姐的,大姐姐现下需要人照顾,她又说什么女女授受不亲,男女也不行,我只好来寻你了。」
红愔脸色骤然惨白,「要,要人照顾?她受伤了吗,她……」
「好,我跟你去,有劳小将军了。」
她想到纪之瑶不肯将两人的事公之於众,说了几遍家中父母严厉,恐不会同意,在小将军磨镜後又说过,她父母与小将军的父母不同,她竟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红愔咬着红嫩的唇瓣,想,是被罚了吗?心中也一阵阵懊悔,早知,不公开也好的,她们就偷偷的,也很好,何苦这般欺负她呢?
她若是出了什麽事,岂非要她的命吗?
纪昭月见人一出阮家就忍不住直掉眼泪,十分慌乱的样子,不由出言安抚,「你放心,大姐姐还能走,并没有太严重。」
她那二叔二婶也只得这一个女儿,又不是要把她打死。
「爬两步……也算走吧?」
红愔想到这儿,小脸愈加白了一层。
纪昭月沉默,倒,倒也没有这麽严重。
她带着人左拐右拐,最後竟拐到了一处极眼熟的地方,曾经她和将军就住在这。
门口守着人,是小将军的妻子。
她勉强勾起没有血色的唇,笑了笑,「青烟。」
谢青烟也笑起来,看着有些羞涩,然而开口第一句竟是,「大嫂,你来了,大姐姐在里面等你。」
红愔:???
震惊,你唤什麽?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唤她。
谢青烟见她呆住,往旁边挪了挪,小声问纪昭月,「你让我这麽叫的,不对吗?」
「对,以後都这麽叫。」
听见小将军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也不纠结称呼的问题了,红着脸向谢青烟道,「那,那我就先进去看看她了,不看到人心里总不放心。」
谢青烟完全理解,以往昭昭受伤,她也是这种感受,连忙让开半步,「嗯,嫂子快进去吧。」
红愔被两声嫂子叫的脖子都晕红了些许,咬了咬唇,快步进去,便见到床上艰难穿衣的女子。
她惊呼,「瑶瑶!」
纪之瑶早听见外面的动静了,也不惊讶,挥挥手指,「来的正好,帮我穿一下,我刚擦了药,有点穿不上了。」
红愔快步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手指还捂着唇,不敢置信般眼含热泪,「是,是伯父伯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吗?」
纪之瑶一听她哭就头痛,忍着疼也要转身给她擦眼泪,一边擦一边哄,「哭什麽,我爹娘不同意也没用,圣旨都下来了,只是要委屈你……可能得和我继续住在这了,等我攒攒银子,再给你买大宅子住好不好?」
红愔瞬间明白,她是为了与她在一起,离开纪家了,眼泪一下如开闸的洪水,不停往下掉,急得她手忙脚乱去接,又被人摁住,她力气今日出奇的大,纪之瑶受着伤,竟真被摁回去了,小姑娘哽咽,「你别乱动,我还要看你的伤呢,等会儿裂出血了。」
她眼睫湿漉漉的,叫人也不忍拒绝她,纪之瑶只好听她话,但还是哄了她一句,「别哭了,你不哭我就不乱动。」
红愔知道自己是要来照顾她的,勉强止住哭声,擦乾眼泪,拉住她的手臂,「你,你先让我看一眼,看一眼再穿。」
她想知道她伤成什麽样了。
纪之瑶知道现在不给她看也不行了,只好翻了个身,努力转移话题,「如今我虽只是个六品官员,但每月的俸禄和赏银足够我们生活,只是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你喜欢什麽就给你买什麽了,你可会後悔跟着我?」
她问,然後被嘤嘤哭泣的人百忙之中盯着没受伤的地方拧了一下。
「嘶,你谋杀妻子啊,我开玩笑的。」
红愔一边心疼的又摸摸自己拧过的地方,摸摸旁的伤口,一边声音又发着闷,「开玩笑也不许,你明知道我不会。」
她永远也不会後悔跟着纪之瑶,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
「我也觉得你不会。」
纪之瑶轻笑。
红愔低头,小声说,「你之前给我的银子够多了,我还留着,等会儿拿给你。」
「拿给我做什麽,你自己留着花,我每日下了朝就回来,也没什麽需要用银子的地方。」
「那我给你存着,等你要用就问我要。」
红愔发现她的伤处还有些地方药都没上好,心疼的找出药膏替她上药。
并气呼呼的,「伯父伯母怎能如此狠心,你是他们的亲女儿啊!」
她没想到纪之瑶会因为与她的事被打成这样,若是知道,就不让她回去说了。
「别想太多,我也不愿和你藏着掖着,打一顿也好,起码过了明路,慢慢来,时间长了他们的气就消了,若还不消气,我们就先在外头成婚,反正有陛下的圣旨他们也不能拿我们如何。」
红愔忍着喉间的哽咽,点点头,「好,我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