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下得如此之大,你去何处逛了?”张秋池继续问。
“我……”季蕴欲言又止。
“蕴娘,我问你,你是不是不把我当妹妹看待了?”张秋池气鼓鼓地问。
“好了好了,我同你说了罢,真是拿你没办法。”季蕴见张秋池步步紧逼的架势,顿时有些无奈,干脆和盘托出了,她道,“我方才是去书铺了。”
“书铺?”张秋池有些纳闷地问,“这书铺有什么,要你冒雨前去?”
云儿站在一旁,捂嘴偷笑了一会儿,便解围道:“这书铺的确是没什么,但是这铺子里有一位长得跟神仙似的郎君。”
“云儿,你……”季蕴登时剜了云儿一眼。
“原是这样啊。”张秋池先是震惊,随后慢慢地反应了过来,恍然大悟地看向季蕴,调侃道,“我道你为何半天不见你人,原来是去瞧郎君了呢。”
季蕴面色赧然,耳后根被张秋池调侃得隐隐有些发烫。
染色少年游(七)
“云儿,你告诉我,是哪个狐狸精勾走了蕴娘的魂?”张秋池震惊过后,随即变得有些忿忿不平,她双目直直地看向云儿,询问道。
“什么狐狸精。”季蕴微顿,她讪讪地道,“秋娘,你误会了。”
“这……”云儿面上犹豫,眼睛时不时地瞄向了季蕴,似是在求救。
季蕴察觉到了云儿投来的视线,她颇为无奈地瞧着张秋池,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不要看她,你同我说。”张秋池轻哼一声,故作严肃地说道。
“张娘子,您还是,还是不要为难奴婢了。”云儿闻言,她面露难色,吞吞吐吐道。
张秋池不悦地扫向季蕴,不由追问道:“云儿不说,蕴娘,你同我说,你瞧我先前都把我与春生的事情同你说了,现下你的事却这样瞒着我,太不公平了。”
季蕴轻叹一声。
“好好好,我说。”她抬头,思考良久才道,“我方才是去书铺寻曹哥哥了。”
“曹哥哥?”张秋池蹙眉,面露疑色地问。
“想必你也识得,他便是二姐从前订亲的曹家三郎,曹殊,他如今在书院旁的奚口巷开了一家书铺。”季蕴瞧着她有些不解的模样,她顿了顿后,娓娓道来。
张秋池闻言错愕,她忙问:“可是那个余中曹家的曹殊?崇州知州之子?”
“没错。”季蕴点头,叹了一声,轻声解释道,“你离开崇州多年,你或许不知晓,曹家在三年前因上贡药斑布的龙纹样有异,遭到官家的厌弃后,曹伯父则被褫夺官位,且之后曹氏本家嫡系一脉也随之分崩离析。”
“龙纹样有异?”张秋池敏锐地抓住重点,她神情不解地道,“我前些年虽在京,也清楚曹家是上贡药斑布多年,又为何会突然出岔子,难道上贡前都未有人检查一番吗?”
“你说得不无道理,我想其中或有隐情,曹家定是遭人陷害的。”季蕴面色凝重地看向张秋池,眉头紧皱道。
“何人会陷害曹家呢?”张秋池垂头,思忖道。
“谁在其中获利,谁就有最大的嫌疑。”季蕴凝思片刻道。
“既然曹家是遭人陷害,难道曹家人就没想过平反冤情吗?”张秋池心中疑惑。
“他们若知晓这幕后黑手是谁的话,又何必等到今日?”季蕴沉吟道。
张秋池点点头,她思索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她猛地看向季蕴,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的情绪,问道:“那蕴娘,你又为何与曹三郎有所交集?”
“这就说来话长了。”季蕴愣了一下。
“那你就长话短说。”
季蕴心中一噎,她无奈道:“我初次来书院那日,天落了雨,我便去书铺借伞,却没想到书铺的掌柜是曹哥哥,就这样一来二去的我同他相熟了起来。”
“原是如此。”张秋池闻言,若有所思地说道。
“秋娘,我都告诉你了,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好吗?”季蕴打量着张秋池的神色,她伸出手握住了张秋池柔弱无骨的手,低声哄道。
“行。”张秋池面色稍霁,她嘟囔道,“我这次就不同你计较了,只是下次你有什么事的话,可千万别瞒着我就是了。”
“好。”季蕴见状稍稍放心,她勾起嘴角,笑道,“天色也不早了,你不如在我这儿用完晚膳再回去?”
张秋池没有异议,便颔首道:“也行,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二位娘子,奴婢先去传膳。”云儿微微一笑,她闻了季蕴的话,慢慢地退出正屋,朝着书院的厨房走去。
待上完菜,季蕴与张秋池一面行走,一面说笑,缓缓地走至膳厅坐了下来。
用膳时,膳厅内十分安静,偶尔传来玉箸碰撞餐盘的声响。
季蕴看向张秋池,发觉她的神情有些心不在焉,难免好奇地询问:“秋娘,你在想什么?”
张秋池一惊,回过神来,她欲言又止地看向季蕴。
“你想问什么便问。”季蕴用公筷给张秋池夹了一块香芋,悠悠地说道。
“蕴娘,你不会是喜欢曹三郎罢?”张秋池深吸一口气,颦眉问,“这曹三郎可是从前你二姐姐的未婚夫,你难道一点都不介意吗?”
季蕴闻言一怔,她登时沉默下来。
张秋池见季蕴迟迟不说话,便有些急了,忙问:“你怎么不说话?”
“秋娘,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季蕴抬眸,她双目静静地看着张秋池,问道。
“喜欢一个人,就是心动的感觉,当你看见他的时候,心就会砰砰地跳。”张秋池羞涩一笑,轻声道,“可当你看不见他的时候,你就会思念他,十分迫切地想要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