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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你是魔鬼（第1页）

腿肚子一颤，膝盖一软就半跪到地上。

屋内的人破门而出，那把手臂长的剑刚指到沈归荑脸上，还未开口讲话，就飞来一颗石子打歪了刀尖。

“二……”拿剑的那人疑惑着侧过头，赶忙收起剑柄行了个礼，那句“二皇子”还没叫出来，就被来人挥着手打断。

“去周围看看还有没有漏网的。”夜色里，一个身姿挺拔的黑影缓缓走近，待隔了几米远时，沈归荑认出来了，这是江朝宴。

他笑着抬起手在沈归荑眼前晃了晃，明明脸颊上还有血渍，却跟没事人似的打趣道：“吓傻了？”

冬杏最先反应过来，她把沈归荑扶起来，用胳膊肘顶了顶她的腰，凑近了耳边嘀咕：“姑娘，是江公子！”

“江……江公子。”沈归荑猛吸一口气，瞳孔慢慢聚焦到江朝宴脸上，此时的少年穿一身暗黑色盔甲装，头发高高束起，仅用一支雪玉银冠做点缀，看起来干净利落。

他眼中饱含笑意，被风吹乱的头发轻轻扫过眼尾，只见他薄唇微张：“又见面了，沈三姑娘。”

沈归荑心头被挠得有些痒，不知是风，还是江朝宴的头发惹的祸。

“糟了，我大姐……”

“她们没事。”江朝宴让开路，跟她并肩站着，“我已经让人把她们带去主持院子里歇着了，这边正在清理，沈姑娘若是要过去，我安排人送你一截。”

听到其他人无恙，沈归荑心中才稍稍缓过气来，刚才在屋里听到的尖叫声，应该是江朝宴他们赶到了吧。

可他怎么会在这里？

对上沈归荑困惑的目光，江朝宴挺了挺脖子，不自在地清了下喉咙道：“咳，我前几日刚出城，正好遇到一伙山匪，这要过年了，恐怕这群人会进城里来闹事，我便随后跟了进来，没想到倒还把你给救了。”

“你这伤？”沈归荑掏出手帕准备给他楷掉脸上的血，只指尖还没碰到他的脸，突然就顿住，这等冒犯的举动，她怎么不假思索地就做出来了？

江朝宴喉结上下动了动，被少女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怔得愣在原地。

“我……”沈归荑尴尬地移开视线，“我是看你脸上有伤。”

“喔，伤？”江朝宴垂下头，抬起袖子对着自己的脸左右一抹，“别人的血。”

“这群人的三脚猫功夫，还伤不到我。”

本来打算让手下把沈归荑送去主持屋里，结果走着走着，两人就到了最中心的一间院落。

沈归荑透过院子门看到里头屋里倒映着的人影，认出那是沈南枝，便笑着同江朝宴道谢：“今日多谢江公子了，只是今晚家中还有得忙，改日一定登门谢过。”

她扭过头看了看：“嗯？冬杏呢？”

“我看你那丫头脖子上有伤，就让人带她下去抹点药，估计一会就送过来了。”

江朝宴失笑，都走了这么久的路了，才反应过来小丫鬟不在，这个主子莫不是有点粗心？

“我替冬杏谢过……”

“行了，进去吧。”江朝宴突然脸色一凝，他深邃的眼眸盯着院子里忙碌的人影，“你家今晚，还有得忙。”

沈归荑来不及去探究他话里的意思，才往院子里走了两步，就听得沈芊禾“唔啊”地尖叫了一声。

推开门，只见周淑慎、沈荇语两人头发凌乱地靠坐在椅子上，沈南枝抱着哭成泪人的沈芊禾半坐在地，而躺在中间的，赫然就是晚上被拖走的姜素素。

只此刻，姜素素腹部已经多了个血窟窿，腰间的衣裳已经全部染红，仔细一看，那个血洞已经不往外渗血了。

人已经没了。

沈南枝抬头看向沈归荑，打量着她没出事，才疲惫地朝她努了努嘴：“人没事就好，去那边坐着歇会吧。”

沈芊禾闻声偏起头，阴森地咧着嘴笑：“我娘没了，你开心了，是不是？！”

她双眼通红，说话间一滴眼泪刚好滑到鼻尖，嘴角却诡异地向上扬起：“沈归荑，就是你干的！你想要我们娘俩的命，你，你要报仇……”

屋里的人皆被她吓了一跳，沈南枝搂着她安抚道：“二妹，你别是伤心过了头，今晚的事我们全家都糟了害，刚刚不是有朝廷的人来了吗，已经证实了是山匪，跟三妹无关。你听我的话，咱们去歇着，二夫人这边，我让……”

“你跟她是一伙的！你休要来迷惑我！”沈芊禾一把推开她，结果因为自己体力不支反而倒在地上，沈南枝想去拉，却被她狠狠拍掉。

“沈归荑，我早就觉得你这人邪乎得很，明明大字不认几个，却还敢学了祖母的样子给人看病，还几次三番地死里逃生，你还，还逼着我娘当着我的面自残，今日，你还想要了我的命！”沈芊禾边说边缩紧了身子，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沈归荑，口中不停地嘟囔着“你是魔鬼，你是魔鬼。”

周淑慎叹了口气，走到门口把沈归荑拉到椅子边：“二丫头伤心过度，说话疯言疯语的，你别往心里头去。”

沈归荑摇了摇头，虽然她一直想要了姜素素母女的命，可并没计划在这里让姜素素死了呀，她还想留到最后来个致命一击呢，怎么……怎么让那些山匪抢先了呢！

“真真是作孽……”周淑慎闭着眼叹息道。

豪门贵院里死了女眷，几乎都是大房料理后事，包括下葬、安抚娘家等等，加上姜素素身份特殊，于沈家还有一脉恩情在，总之这事处理起来啊，头疼喔……

“我娘没了！”沈芊禾一声啼哭，整个身子直接扑在姜素素肚子上，粘了一脸的血，她却好像不在意一般，拼了命地伏在姜素素胸口哀嚎。

沈荇语听得脑仁一疼，失去姜素素这么个愿意同他浓情蜜意的温柔乡，他如何不心痛？

想到此，他也挤出几滴眼泪，扶着椅子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姜素素身边。

“素素……”他低声呢喃，忍着心口的痛意脱下外衫来盖在姜素素身上，“天黑路滑，走，走慢一点。”

说着，他缓缓蹲下身，手掌抚过姜素素那张狰狞的脸，将她眼皮和上。

恍惚之间，他好像看到十多年前，姜素素一身桃色衣裙，抱着一把琵琶，坐在大堂的角落里，那样窈窕明丽的女子，唱出来的歌声却凄凉婉转。

她朝他一笑，他便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个女子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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