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身上的红都似乎暗了下去。
马儿渐渐没了呼吸,他这才屈起一条腿,缓缓蹲了下去。
手上的鲜血已经干涸,凝在他白皙修长的手上,竟有一种诡谲的美丽。
随后,他便用这双手,轻轻阖上了马儿的眼。
这件事情很快传到了帝后耳中,彼时萧元宗正准备歇息,一听到小儿子又闯了祸,气得穿着里衣就往门外冲,被皇后拉了回来才好好穿上衣服。
不出三刻,萧祁颂便被召到了福明殿。
他沉默地跪在大殿中央,萧元宗甚至未将事情问清楚,上来就朝着他肩膀给了一脚。
“朕看你胆子是越发大了!你以为你现在是皇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今日敢冲撞官员、纵马闹市,明日是不是就敢骑到朕头上啊?朕今日不教训教训你,就不是你老子!”说完,便命人去取棍棒来。
萧祁颂目视前方,紧握双拳。今日失去从小养大的马儿本就难过,现下又被父亲一顿痛批,心里自然是既委屈又不服气。
于是开口争辩道:“雪花生下来便是我养着,它的习性我最是清楚不过,断然不会突然发狂,定是有人给它下了药才致它如此。父皇,儿臣请求彻查此事!”
“呵,还彻查?你想让朕被贻笑大方吗?动物就是动物,受惊发狂怎的没可能?朕看你就是想给自己找借口,好推脱自己的罪责!”
“……
他还想争辩什么,恰逢去取棍棒的宦官回来了,将一根约三尺长,两寸宽的红木棍交给了萧元宗。
“朕告诉你,你今日说什么都没用,这顿打你是挨定了!”说罢,他立时便要举起棍棒打下去。
可棍子还未落下,门外一位宦官蓦地弓着腰快步进来。
“陛下,太子求见。”
第3章
萧祁墨进来时,视线与跪在地上的萧祁颂交汇,不着痕迹地颔首示意,让他放心。
尽管父子两人都还在气头上,但看见他进来,两人的怒气便顿时消了一半。
萧元宗从未对自己的长子发过脾气,而且他总有一种,在长子面前自己才是那个儿子的错觉,平日里好些事也都是他帮着出主意,因而见了萧祁墨,他便下意识收敛了自己的怒气。
而萧祁颂与自己的父亲不同,他之所以平复下来,是因为他知道,大哥一定会护着自己,为自己证明清白。
果不其然,萧祁墨行了个礼后便开门见山道:“父皇,方才儿臣派人去查过雪花今日的食物,发现有人在里面加了一些麻筋草。儿臣已问过了,此草无毒,但马食后会极其兴奋,我想这就是雪花会突然发狂的原因,故而赶来告知父皇。”
对于他的话,萧元宗自然是相信的。
毕竟他这个长子向来优秀,打小德才兼备、知书达理,处理起事情来更是周到全面,犯不着为了维护弟弟故意撒谎。
可,即便马儿发狂是有人故意为之,但冲撞官员和百姓已成事实,总不能将“有人陷害”作为对他人的交代吧?
萧元宗扔下棍棒,坐了回去。
搭在把手上的右手拇指和食指下意识摩挲着,少顷,他抬起左手摆了一下:“把二皇子带下去,打二十大板。”
“是。”身旁的宦官领了命,立即令人过来押他。
萧祁颂瞪大了眼,张口想问为什么,却被萧祁墨一个眼神止住了。
他微微摇头,示意弟弟不要再说话。
虽然不理解父亲为何明知自己被陷害,却还要惩罚于他,但他相信大哥是不会害自己的,他不让问,自有不让问的理由。
于是他只好咽下这口气,前摆一甩便起身大步流星地迈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