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母的娘家姓齐就在桃花村,当初连家本意是要招连父做上门女婿的,因为齐家一连生了六个女儿,愣是生不出一个儿子。
但是连母想着连父的秀才身份,今后还要继续科考,就死活不同意,甘愿净身出户嫁给了当时只在村尾有间破茅草屋的连父。
后来连父去镇上谋了书院的一份差事,慢慢的,连家的生活才好起来,连父还不忘拉拔了连母娘家一众妹夫们。
到现在为止,连母四个妹夫都在镇上安了家,连带着将连母老娘都接去了城里。其中少不了当初连父的功劳。
反倒是连家,因为连父的去世,又回到了村里。
喝水不忘挖井人,四个姨夫虽然救不了连云深,但齐心协力之下,一些小动作还是可以做到的。
譬如将新婚小媳妇塞进牢里去圆房,为连家留下最后的血脉。
在牢房做牢头的姨夫负责打点上下,在书院做了小管事的姨夫给谷家祖施压,在镇上做掌柜的姨夫出银子,给大户人家做车夫的姨夫负责跑腿,还有一个给知府属官做小妾的小姨母负责吹枕边风。
听完安排的谷荔,整个人都麻了!
有这么大的能耐,何不弄个死囚将连云深换出来呢。
谷荔张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那样的话,连云深下半辈子只能无名残喘了此生了。
以谷荔对他的了解,那比杀了连云深还要难受吧!
下午,连母特意给谷荔换了一套她年轻时的衣裙,挽了一个利索的髻,插了一只桃木簪子就带着她出门了。
大姨夫驾着驴车来接她们。
谷荔麻木地跟着上了驴车,直到现在都无法适应她目前的窘境。
想要在这个世道安身立命,非得要有个孩子,还必须是个男孩。
即使过了牢房圆房的一关,那她也不能确定连云深能一击必中吧!即使他是神枪手,那也不能保证头胎得男呀!
一路上,连母全程都牵着谷荔的手,似是怕她逃跑,又像是在给她打气。
“别怕,很快的。你听娘的,孩子只有自己生的才会与你一条心。”
“别怪娘这么做,等你当娘了就能体会到我的良苦用心了。只有你有了孩子,你那对没良心的父母才不会再打你的主意,到时候,我们祖孙三人就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娘以后会对你好的,把你当做我的亲闺女。”
连母想到什么说什么,声音温和,但谷荔听出了其中的决绝。
如果谷荔不答应的话,那就是毁了一个母亲活着的希望,不用怀疑,连母也活不下去了。
“嗯,我听娘的。”谷荔说。
连母本已干涸的眼泪再次落下,只将谷荔的手握得更紧了,她没有再说话,别过脸去,悄悄擦拭眼角。
其实,谷荔要提出反对的话,她也不会强求,大不了她陪着儿子一起下地狱。
可谷荔答应了。
到了镇上,她们没有直接去牢房。驴车拐进小巷里,停在了一处宅子的后门口。
二姨夫给她们开了门,给了谷荔一件黑色斗篷,还有一包药粉。
“我这里走不开,这东西也不放心假手旁人,只有亲自交到你手上才好,刚才我跟你说的,你都记住了么?”
谷荔低着头,木着一张脸,从鼻腔里出一声‘嗯’。
几人到达牢房门口时,太阳已经西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