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须衙役道:“我听说,前些日子朝廷里来了个钦差大臣,追查最近闹得正凶的孩童诱拐案,这几个小叫花子,估计是被当成诱拐的孩子处理了。”
“不会吧?这几个小叫花子天天在城里,有几个我都眼熟,他们怎么会被诱拐?”那衙役道,“莫非是要他们装作被诱拐的孩子,让钦差大人邀功领赏?”
短须衙役意味深长地一笑,放下酒碗道:“谁知道呢,这年头朝廷要查什么,下面的人都能作假。上一回朝廷派人来查银子,尹大人都还临时从旁边州府的库房里借呢!你说,这要查什么都提前通知,那还查得出来什么呀。”
裴承霖躲在一旁暗处听了个清清楚楚,他心中暗暗觉得,这两个衙役所谈,估计就是杨天保几人。可这凉州府大牢内部弯弯曲曲,每间牢房都是一个栅栏外加三面实心墙,若是这四个孩子分开关押,想要全部救出便是难上加难。想罢,他掏出袖箭,对准短须衙役,只听一声轻微的破空声响,那短须衙役立时晕倒。
旁边的衙役见他酒碗一放仰头便倒,只道他是醉酒,心中毫不在意。但随即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抵在自己脖颈处时,他才意识到是有人闯入大牢,顿时被吓得面色骤变。他刚想呼救,却听身后传来一声狠戾的声音:“想活命就乖乖听话!”
“大爷!大爷!我说!您别杀我!”衙役被吓得面色惨白,也终于明白旁边这人不是醉酒。
“小声点!”裴承霖道,“我问你,那几个孩子,被你们关在什么地方?”
“什么孩子?”衙役颤颤问道。
“前几日被你们抓的那几个小叫花子。”裴承霖道,“你们把他们关在什么地方?”
“他们?他们刚被带走了。”衙役道。
“胡说八道!”裴承霖道,“刚才我一直在外面,怎么没见有人出来?”
“我说的是真的,大爷!”衙役道,“这几个小叫花子刚刚才被带走。”
裴承霖仔细回想,突然间想起来自己在躲避巡逻衙役时曾见过一队人扛着几个布袋,心中暗叫不好,便问道:“那几个小叫花子,是不是被装在了布袋里?”
“布袋?”衙役回想一阵,道,“我是刚换班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确实看到上一轮班的人扛着布袋出去。”
“不好!”裴承霖手上用劲,一个手刀劈晕衙役,当即转身跑出大牢,趁守卫巡逻的空隙,点穴定住守在门口的两个衙役,从他们的身后绕走,纵身一跃跳到房顶。
唐庭远在房顶等候多时,见裴承霖赶回,刚要开口询问,便听他焦急道:“不好了大人!杨天保他们要被带走了!”
“什么?他们要被带哪里去?”唐庭远问道。
裴承霖道:“不知道!他们被装在布袋里。”
“布袋?”唐庭远刚要细问,却听下面突然传来一阵鸣锣之声。
“有人闯大牢了!”
二人心中同时一惊,连忙隐藏自己,原来是换班的衙役发现了大牢门口被点穴的二人,察觉到有人混入大牢,于是他们进大牢一看,只见两名牢头纷纷晕倒在木桌上。他们当即鸣锣,加强警戒。听到声音的衙役纷纷朝大牢聚集。
混乱中,裴承霖一眼便看到有几个衙役扛着布袋走向门口的马车。他连忙对唐庭远道:“大人,就是那个!那布袋里面装的就是那几个孩子!”
唐庭远顺着他的指引看去,只见那些衙役听到鸣锣之声后,连忙加快了动作,将四个布袋两两分装,分别放到两辆马车上。裴承霖见下面衙役众多,难以趁乱救人,便急道:“大人,都怪我,是我太心急,想尽快告诉您消息,才一时冲动,点了守卫的穴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唐庭远见那些衙役驾着马车出了门,两辆马车一左一右朝不同的方向行驶,道,“承霖,我去追右边的马车,你去追左边的马车,不能让这些人带走孩子们!”
“可是大人……”裴承霖刚想劝说,唐庭远丢下一句“就这么办!”便提气一跃,瞬间消失。
裴承霖惊叹唐庭远功力竟如此深厚,从来到凉州至今,这位钦差大人一直不显山不露水,而现在看到他的功力,自己心中的担忧便去了大半。
他看向左边不远处行驶的马车,瞥了一眼下面聚集的衙役,纵身一跃便向马车追去。
唐庭远运气飞奔在屋顶上,仔细观察那马车的行驶路径,这往右的方向再绕几条街便是将军府,他心念一动,当即改变路线,转身抄近路截车。
果不其然,那马车行驶的方向,正是朝着将军府,唐庭远提前隐藏于暗处,待马车驶至拐角处,他右手一挥,两枚九凤翎羽便飞向马车。只听两声惨叫,驾车之人和拉车的马儿仰面倒下,只留下那个车厢倒在路边。唐庭远提剑走去,正欲揭开车帘救出孩子,却见车厢内突然刺出一把明晃晃的弯刀!唐庭远一惊,连忙挥剑挡住刀势,同时疾步后退,避开锋芒。
只听得一阵刀削丝帛的喇喇音响,车帘被瞬间砍得稀碎,四散飘落。六个黑影从车厢内一跃而出,落地时将唐庭远团团围住。
“原来这是个圈套。”唐庭远环视一圈六个黑衣人,道,“你们把孩子藏到哪里去了?”
六人经过短暂的眼神交流,瞬间心意一致。他们不回答唐庭远的问题,转而挺起武器一齐攻向唐庭远。唐庭远凝神聚力,见面前一持刀黑衣人先发而至,逼至胸口,他当即侧身滑步,抬手一剑格开弯刀。紧接后方一手持双剑的黑衣人趁唐庭远格挡之时挥剑斩向唐庭远双肩,唐庭远察觉到身后的杀意,连忙负手斜剑,挡住身后之人的偷袭。随即他转身一脚便要踹向那人胸口,但此时另一个手持双戟的黑衣人已跃至半空,手中武器瞄准唐庭远的脖颈,蓄势待发。唐庭远余光扫过那人,心中便知他的想法,于是他立马改变策略,原本准备踹向黑衣人胸口的一脚,抬脚之时瞬间改为转身后踢,那手持双戟的黑衣人没料到唐庭远变招如此之快,但他此时人在半空,根本无法反应。但唐庭远刚一脚将手持双戟的黑衣人踢开,另一个手持重锤的黑衣人便冲上前来砸向唐庭远。
唐庭远瞧着那重锤模样,心中便明白它的威力,即便他运起内力硬接,如此一招也要令他受到重伤。于是他连忙运气后撤,躲过重锤一击。重锤砸在地面上,瞬间将马路砸出一个大坑。但唐庭远刚躲过重锤,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一条长鞭便似毒蛇一般悄无声息地袭向唐庭远后背。唐庭远抬剑挡住一刀,而后便察觉到后背处传来的森冷感,他回头看时,长鞭已贴住他的衣襟。唐庭远心中一惊,连忙运气一跃,转身避开,那长鞭舔舐着他的周身,咬下一口衣角,悻悻而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只一瞬息,双方便探出对方的虚实。
唐庭远飞身落地,转头看了一眼衣角处的缺口,心中对这几人更重视了几分。
“你们配合得不错,看来是有备而来。”唐庭远微微转动长剑,暗中运起无我心经,道,“不过,若你们还是不肯说出那几个孩子的下落,今夜就是你们的死期!”
唐庭远话音刚落,六个黑衣人便瞬间出手。最后那名手持双钩的黑衣人在之前的争斗中并未真正逼近唐庭远,此时却一马当先,他目标明确,直奔唐庭远双小腿,唐庭远刚要纵步避开,头顶上方不远处传来一股重锤的威压,同时一把弯刀袭至面前,身后的双剑凌厉地刺向唐庭远后背,一左一右两把短戟袭向他的腰身,而那潜藏在暗处的长鞭,正悄悄爬上唐庭远的脖颈。
只一瞬间,唐庭远便深陷危难境地!
但无论身陷何种危险,唐庭远都能处变不惊!
他运起无我心经,瞬间手上便聚集着充沛的内力,只见唐庭远轻轻侧身,避开弯刀,而后伸出左手抓住长鞭,长鞭顺势缠住他的左臂,不断勒紧,勒出血痕,唐庭远忍痛捏紧长鞭,提气一拉,将那人拉至身后,撞倒那名手持双剑的黑衣人,而后他右手持剑挡住右侧的短戟,左手抓住黑衣人的右臂,拉住左侧的短戟,腿上用力,一脚踢开手持双钩的黑衣人,身体顺势带动手持双戟的黑衣人后撤几步,那重锤压下来时正正好好砸中手持双戟的黑衣人。只听那人惨叫一声,后背脊柱被结结实实砸了一锤,立时便气绝。
唐庭远趁那手持重锤的黑衣人吃惊之际,连忙纵步上前,左手一掌拍向黑衣人面门,右手再次格开砍来的弯刀,紧接一脚将其逼退。此时长鞭突然从地上袭来,瞬间缠住他的右小腿,唐庭远一惊,想要挪动却发现右小腿似乎被毒蛇咬住一般难以动弹,他挥剑正欲砍断长鞭,被他撞倒的双剑突然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与此同时手持弯刀的黑衣人被他踢开后立即运气稳住身形,冲到他身前,刀锋直逼唐庭远面门。
危急时刻,唐庭远再度施展功力,提气一跃,后仰躲避,弯刀贴着他的面门,双剑沿着他的后背,二人一上一下,几乎擦着唐庭远游走而过。他刚一落地,双钩便抓他背身,唐庭远感受到身后的杀意,再次腾空跃起,躲过双钩偷袭,左手顺势抓住长鞭,运气后拉,右手长剑一送,直刺那人心窝。手持长鞭的黑衣人被唐庭远这一招打来,吓得长鞭脱手而飞,没了限制的唐庭远当即挥剑砍断长鞭,见那人想要逃跑,他毫不犹豫掷出一枚九凤翎羽,但暗器行至半空,却被重锤截下。唐庭远微微一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黑衣人消失在夜色里。
手持重锤的黑衣人恼怒自己失手杀了同伴,但更多的是对唐庭远的愤怒。他挥动双锤,左右交替攻击,重锤的攻势连绵不断袭向唐庭远。此人虽使重锤,但速度却丝毫不慢,唐庭远不敢硬接,被他攻击得节节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