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失去丈夫的妻子,失去母亲的孩儿,失去孩子的父母,哀嚎之声日夜不绝……”
“……”
“那一年,臣与父亲,就在受灾最严重的豫州城内!”
沈持珏闭了闭眼睛,此时此刻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人间炼狱——
灾难生,贪官奸商当道,朝廷下到百姓手中的赈灾粮和赈灾银,十不存一;奸商将粮食藏起来,哄抬物价,一斗米竟要一两银子,最后变成五两银子……
百姓倾家荡产,卖儿卖女,儿女没了,啃食亲人的尸体,尸体没了,啃食树皮,吃观音土……
死去的百姓,每一个人肚子都涨得像球,可是里面只有观音土……
他与父亲走在城内,看到灾民可怜,把身上的干粮给灾民,却被灾民一拥而上,抢走了所有的东西。
曾经那些和蔼可亲的百姓,如今个个面目可憎。
他亲眼看着那个数月之前还与他一起踢毽子的小姑娘,转眼就被人用一袋面粉买走了。
那时他跪在父亲面前,死死地抓着父亲的裤腿,求他救救那个小姑娘,可是父亲没有。
他当时恨极了父亲,可是多年后又理解了父亲。
以那样的方式,他只救得了一个人,救不了所有人。
沈持珏忽地睁开眼睛,此时此刻眼神中满是悲悯,“娘娘,微臣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虽然他也有私心。
但是救世济民,匡扶正道,才是他一生的理想和抱负。
他不喜欢郭罗两党,他想要闯出一条新路——一条真正为国为民的路。
所以他站在了郭罗两党的对立面,恰巧又站在了三皇子这一边。
徐玉宁心头不停地震荡着,此时此刻,她完全明白了。
但三皇子能得到新党的拥护和支持,他们就是,殊途同归。
“等将来承儿入学,本宫定会向皇上举荐,请沈大人为承儿侍讲侍读,”她看着沈持珏由衷地笑了笑,“承儿,需要沈大人这样的老师!”
沈持珏心头微微一震,好半晌,才拱手一揖:“……承蒙贵妃娘娘抬爱,这是微臣的荣幸。”
——“贵妃娘娘,”
御书房里皇上与几位大臣议完事,周公公立即过来相请。
看着沈持珏走在宫道上的身影,徐玉宁慢慢收回了目光,朝小福子他们说道:“走吧。”
“爹爹!”
徐玉宁刚抱着三皇子走进御书房,一看到站在御案前的眼前,三皇子眼睛一亮,嘴里嗷嗷地叫着,在徐玉宁怀里挣扎起来,朝萧夺伸出了手,“要爹爹!”
别看三皇子现在人小,力气可不小,他一挣扎,徐玉宁险些抱不住他,连忙将他放到地上。
三皇子立刻迈着小腿蹬蹬朝萧夺扑过去,脆生生的声音响彻整个御书房:“爹爹!”
萧夺见他跑得急,连忙从御案后面走出,弯下腰,伸手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取笑道:“跑这么快,也不怕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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